第353章 安全感(1 / 2)

新的一天,伴随着冬日上午稀薄而清冷的阳光,悄然降临霍格沃茨。圣诞舞会的喧嚣与华丽褪去,城堡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紧绷感。

兴奋、期待、紧张、不安…各种情绪交织在学生、教授以及来自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的客人们之间,因为今天下午,三强争霸赛的第二个项目——黑湖夺宝,即将在那片冰冷、幽深、充满未知的湖面下展开。

对格温尼维尔而言,这个清晨来得格外早。昨晚的激烈对峙、情感的彻底爆发、灵魂契约带来的巨大冲击,以及随后在斯内普地窖中那个疲惫却平静的相拥,让她几乎彻夜未眠。身体极度疲惫,精神却异常亢奋。那些关于斯内普倒下的、破碎的噩梦片段,与昨晚他亲口承认的、以灵魂为祭的疯狂契约所带来的后怕,如同两只冰冷的手,交替攫住她的心脏,让她无法真正放松下来。

天刚蒙蒙亮,晨曦尚未穿透地窖高处的窄窗,她就已经睁开了眼睛,望着四柱床顶深绿色的帷幔,翡翠绿的眸子在晨光微熹中,清澈得没有丝毫睡意。昨晚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每一幕都清晰得刺痛——他苍白脸上近乎献祭般的决绝,他掌心那枚冰冷沉重的吊坠,他嘶哑的道歉,他崩溃般的哭泣,以及最后,他紧紧拥抱她时,那几乎要将她揉碎的力度和滚烫的泪水。

(他还活着…他还在这里…)这个念头反复冲刷着她紧绷的神经,带来一丝虚弱的慰藉,却无法驱散心底深处那如影随形的不安。仿佛只有亲眼看到他,亲手触碰到他,感受到他真实的存在和温度,才能将那份几乎要撕裂她的恐惧和后怕,稍稍压制下去。

于是,她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寝室,随手抓起一件厚重的、带着银绿色毛边的墨绿色斗篷披在身上,便赤着脚,踩着冰凉的石阶,快步穿过清晨寂静无人的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朝着那个她如今已无比熟悉的方向走去。

地窖的门,如同过去无数次一样,在她靠近时无声滑开。空气混合着熟悉的、复杂的魔药气息扑面而来,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心感。因为这里,是斯内普的领域,是他存在的气息,是他还活着的证明。

巨大的工作台边缘散发着一圈朦胧的光晕。斯内普就坐在那圈光晕的边缘,伏在案前,似乎正在阅读或书写着什么。他穿着惯常的、一尘不染的长袍,墨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露出苍白而轮廓分明的侧脸。晨光还未眷顾此地,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清瘦、孤寂,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定的沉静。

当门被推开的瞬间,他几乎没有任何惊讶。笔尖只是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随即流畅地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母。他没有立刻抬头,只是用眼角余光,扫过了那抹悄然潜入的墨绿色。那颜色,如同夜色中悄然绽放的、带着露珠的墨兰,带着独属于她的、清冷而坚韧的气息,瞬间便填满了这间阴冷空旷的地窖。

他放下羽毛笔,动作平稳而自然,这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门口那个身影上。

格温尼维尔·莱斯特兰奇站在门口,似乎微微喘息着,银黑色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几缕不听话的发丝拂过她白皙的脸颊,衬得那对在昏暗光线中依旧明亮的翡翠绿眸子,此刻却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近乎茫然和脆弱的疲惫。她身上那件墨绿色的晨袍有些松散,显然是匆忙套上的,甚至能看见里面同色系的、边缘绣着精致银线的丝质睡裙裙摆。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带着从容、狡黠或冷静的姿态走进来,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直直地、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急切,望向坐在阴影中的他。

四目相对。一瞬间的静默。

然后,斯内普脸上那惯有的、冰冷的、如同石雕面具般毫无表情的线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柔和、软化下来。不是那种刻意挤出的、带着虚伪的温和,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从深处涌上来的、如同冰雪消融、晨曦微露般的自然变化。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其细微、却无比真实的弧度,驱散了眉宇间的疲惫与凝重,让那张常年笼罩在阴影中的脸庞,在摇曳的火光下,竟显出一种难得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温柔的…清浅笑意。

他没有说话,没有询问,没有做出任何惊讶或被打扰的姿态。他只是沉默地、但无比自然地,从宽大的扶手椅中站起身来。那身黑色的长袍随着他的动作,在身后无声地划出一个利落的弧线。他绕过堆满杂物的办公桌,步伐平稳而坚定,径直走向她。

在她面前站定,他微微低下头,黑眸深深地、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目光柔和得仿佛能融化最坚硬的寒冰。然后,他伸出苍白而修长、指节分明的手,没有一丝犹豫,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近乎于某种本能的姿态,精准地、牢牢地,握住了她垂在身侧、微微有些冰凉的手。

十指相扣。

他的掌心微凉,带着一丝夜未眠留下的寒意,但指尖的力道却异常坚定,不容置疑。那是一种无声的宣告,一种深刻的占有,一种早已深入骨髓的习惯——仿佛从他们第一次心意相通、第一次打破隔阂的那一刻起,这就成了他与生俱来的、不可剥夺的权利。他归属于她,她亦归属于他。无需言语,无需确认,只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足以说明一切。

格温尼维尔紧紧地、几乎是用尽全力地回握住他的手,感受着他指骨的坚硬、皮肤的微凉,以及掌心那熟悉的、带着薄茧的触感。然后,在下一秒,她松开了另一只握着斗篷边缘的手,任由厚重的斗篷滑落在地,发出轻微的闷响。她赤着脚,一步上前,将自己整个埋进了他带着淡淡魔药清苦气息的怀抱里,额头抵在他线条冷硬的颈窝,深深地、近乎贪婪地,吸了一口气。

熟悉的气息。清苦的魔药,陈旧的羊皮纸,以及…在带着他和她气味的香水中沁润的复杂味道。这气息,像是一剂最强效的镇定剂,瞬间穿透了她紧绷的神经,抚平了她心底那些翻腾的惊涛骇浪。她闭上眼,长长的、带着颤抖的睫毛扫过他颈侧微凉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令人心悸的痒意。

斯内普在她扑进怀里的瞬间,他空着的那只手,已经如同拥有自己的意志般,缓缓抬起,轻轻落在了她披散着银黑色长发、微微颤抖的背上。他没有说话,没有问她怎么了,没有试图推开她。他只是沉默地、有些笨拙地、却异常坚定地,用那只手,一下、又一下,轻轻地、带着安抚意味地,拍抚着她的背脊。另一只与她十指紧扣的手,也微微收紧,传递着无声的、却坚实的力量。

仿佛觉得这还不够,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她赤足踩在冰冷石地上、微微蜷缩的脚趾。眉峰蹙了一下,指尖在袍袖下极其轻微地一颤。一股温暖而柔和的魔法波动便悄然流淌而出,如同无形的丝线,精准地缠绕上她的双足。下一刻,一双柔软舒适、带着他魔药室特有清苦气息的毛绒拖鞋,便已无声地、服帖地套在了她的脚上,隔绝了地砖的寒意。

格温尼维尔在他怀里安静地待了很久,久到壁炉旁魔法沙漏里的银色流沙无声滑落了一大半。她只是静静地靠着他,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胸腔的起伏,呼吸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仿佛要将这一切都刻进灵魂深处。然后,她开始不自觉地、像一只寻求抚慰的小兽般,用额头、用鼻尖,轻轻地、一下下地蹭着他线条优美的颈窝。那动作充满了依赖,也带着一丝失而复得般的惶然。

斯内普被她蹭得颈窝发痒,心尖更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搔刮着,带来一阵阵陌生的、却令他无比贪恋的酥麻与悸动。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那只轻拍着她后背的手停了下来,转而轻轻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更紧地、更完全地拥入怀中。他低下头,下巴轻轻抵在她柔软的发顶,闻着她发间清冷的香气,终于,用他那特有的、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嗓音,打破了这片令人心安的宁静:

“嗯?”他轻轻哼出一个上扬的、带着慵懒鼻音的音节,一种近乎宠溺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笑意的柔软,“…我的首席大人,一大清早闯进地窖,话也不说,就这么抱着我不放,还…蹭来蹭去。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又似乎是在享受这片刻的亲昵,然后,才用一种刻意放慢的、带着某种微妙调侃的语调,继续道:

“…你想我了?”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因为刚起而带着一丝晨起的沙哑,但在这寂静的地窖里,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和…勾人的磁性。尤其是最后那四个字,被他用这样低沉、缓慢、带着一丝戏谑却又无比认真的语调说出来,仿佛带着细小的电流,轻轻搔刮过格温尼维尔的耳膜,让她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栗了一下。

格温尼维尔埋在他颈窝的脸颊,瞬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她有些恼羞成怒地张口,在他颈侧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留下一个浅浅的、带着湿润痕迹的牙印,更像是某种标记或撒娇。

“少自作多情,西弗勒斯。”她声音闷闷地从他颈间传来,带着刚睡醒(或者说根本没睡好)的鼻音,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我只是…做了个不太好的梦。过来…检查一下,看看某个不让人省心的、总是喜欢自作主张的魔药大师,是不是还完好无损地待在他的地窖里熬他的魔药,而不是又跑去做什么…蠢事。”

她的话语依旧带着她特有的、略带尖锐的傲娇,但其中的关切和后怕,却如同最甜美的毒药,精准地击中了斯内普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斯内普的唇角,在她“咬”上来的瞬间,向上弯了一下,他收紧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血。

“检查结果如何,首席大人?”他顺着她的话,继续用那种带着一丝慵懒笑意的声音问道,另一只手抬起,轻轻抚上她柔顺的、带着冷香的银黑色长发,指尖缠绕着一缕发丝,缓缓摩挲,“是否…符合您的要求?需不需要…再深入检查一下?”

最后一句,他刻意压低了声音,靠在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带着一种近乎暧昧的暗示。这与他平日阴郁刻板的形象大相径庭,却该死的…撩人。

格温尼维尔的身体瞬间僵了一下,随即,一阵更明显的颤栗顺着脊椎蔓延开。她猛地抬起头,翡翠绿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水汽和未散的羞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在对上他近在咫尺的、那双深邃如夜的黑眸时,那里面清晰的、毫不掩饰的温柔、宠溺,带着戏谑的轻松,让她所有伪装出来的恼怒瞬间溃不成军。

“你…”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有些发干。最终,她只是又瞪了他一眼,但那眼神里早已没有了真正的怒意,只剩下被看穿心思的窘迫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甜蜜的羞赧。她重新将脸埋回他颈窝,这次不再蹭动,只是静静地靠着,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撒娇的意味:

“勉强合格吧。不过…有待持续观察。在我宣布你完全‘安全’之前,你最好…给我乖乖待着,哪里都不准去,什么危险的事都不准做。明白吗?”

“遵命,首席大人。”斯内普从善如流地应道,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他没有再“挑衅”,只是将下巴搁在她的发顶,感受着怀中的温暖和真实,心中那片常年冰封的荒原,仿佛被这晨曦中的温情彻底融化,开出了细小的、柔软的花。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拥着,谁也没有再说话,享受着这暴风雨后难得的、宁静而温暖的清晨时光。地窖里很安静,只有远处壁炉里魔法火焰偶尔发出的噼啪声,以及两人交织的、平缓的呼吸声。

格温尼维尔将脸更深地埋进斯内普的颈窝,鼻尖萦绕着他的气息,仿佛这是世界上最好的安神药。昨夜那些破碎的、充满冰冷湖水与绝望色彩的噩梦碎片,那些盘踞在心头的、对失去的恐惧,似乎都在这坚实的怀抱和熟悉的体温中,悄然溶解、退散。但某种近乎娇嗔的、带着点委屈的、属于恋人之间的撒娇和依赖,却如同晨露般,悄然滋生、漫溢出来。

“…都怪你。……要不是你那该死的、莫名其妙的、用灵魂玩火的主意,我怎么会一整晚都做噩梦?梦到…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斯内普那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想要将她更深地嵌入自己骨血中的力道,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她噩梦的阴影,抹去他带给她的不安。

他知道,她的抱怨并非真的指责,只是一种…寻求安慰和确认的、孩子气的撒娇。但这份带着娇嗔的指控,却比任何冰冷的控诉都更让他心头发紧,愧疚与怜惜交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将他紧紧包裹。

“嗯…”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的、带着浓重鼻音的、近乎叹息的回应,那声音沙哑而磁性,带着一种晨间初醒般的慵懒和…某种奇异的纵容。他没有辩解,没有否认,只是坦然地、甚至带着一丝“认罪伏法”的意味,承认了这份“罪过”。

然后,他得寸进尺地,微微低下头,用自己冰凉的、带着一丝夜间水汽的鼻尖,极其温柔地、带着些许试探和安抚意味地,轻轻蹭了蹭她柔软而敏感的耳垂。

“…怪我,”他重复道,声音更低,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磁性,薄唇若有似无地擦过她耳廓最敏感的弧线,激起她更明显的战栗,“我给…首席大人…赔罪,好么?”

最后几个字,被他刻意拖长了语调,用一种极其缓慢的、带着气声的方式说出来,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带着钩子,轻轻搔刮着她敏感的耳膜,钻进她的心里。

格温尼维尔的耳根瞬间蔓延开一片滚烫的红晕,一直烧到脸颊。他这种…近乎犯规的、刻意压低声音的、带着讨好和诱哄意味的语调,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具杀伤力。

“你少来!”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想躲开他那磨人又滚烫的呼吸,但环在他腰上的手反而更紧了些,“…别以为…用这种语气,就能糊弄过去!”

斯内普似乎对她这“口是心非”的反应很是受用,胸腔里发出一声低沉而愉悦的轻笑,那笑声震得她紧贴在他胸前的脸颊微微发麻。他没有再“得寸进尺”,只是重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然后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动作珍重而温柔。

“好,不糊弄。”他低声道,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但那份纵容和宠溺的底色丝毫未减,“那…我的首席大人想要什么赔罪?一杯能让你忘记噩梦的特制安神剂?一份保证能让你在比赛前恢复最佳状态的提神药剂?还是…”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戏谑的笑意,“…一整个上午的、无条件的魔药大师陪护服务?外加…随时听从调遣?”

他列举的每一项,都精准地戳中了她此刻的需要,尤其是最后一项,那“无条件陪护”、“随时听从调遣”的承诺,几乎是将他所有的原则和底线,都毫无保留地摆在了她面前,任她予取予求。

“贪心。”她在他怀里小声嘟囔,声音里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脸颊在他衣襟上蹭了蹭,“我都要。安神剂要甜的,提神药不能苦,陪护服务要24小时全天候,听调遣…看你表现。”她说着,仰起脸,翡翠绿的眸子亮晶晶地望着他,里面倒映着他带着纵容笑意的脸,带着一丝狡黠的光芒,“先欠着,等比赛结束了,我慢慢…跟你算。”

“好,都依你。”斯内普从善如流地应下,黑眸中盈满了温柔的光,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羽毛般轻柔的一吻,仿佛在盖章确认,“欠着,等比赛结束,你想怎么算,就怎么算。”

“这还差不多。”格温尼维尔终于满意了,重新将脸埋回他颈窝,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咕哝声。

“罪也认了,罚也罚了,那我们讲讲别的,”他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沉静的、属于年长者的关切。他微微侧头,用下颌轻轻蹭了蹭她柔软的发顶,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亲昵,然后,他垂眸,目光落在穿着他拖鞋的脚,眉头微蹙,语气里带上了一点恰到好处的、混合了责备与心疼的、属于“教授”的严肃,“比如,为什么…不穿鞋就跑过来了?嗯?”

格温尼维尔身体一僵,原本慵懒地蹭着他颈窝的动作停了下来。

“我…”她语塞,一时想不到合理的解释,总不能说“因为做噩梦了,想你想得不得了,所以光着脚就跑来了”吧?这也…太丢脸了。

“地窖的地面,常年阴冷潮湿,而且,昨晚似乎有家养小精灵用冷水清洗过走廊,残留的水汽没有完全干透。光脚踩上来,寒气会从脚底侵入,很容易着凉。如果…不小心踩到什么碎屑,或者…昨晚那些捣蛋鬼们可能遗落的恶作剧产品残渣,后果更不堪设想。”

“…我错了,下次不会了…”格温尼维尔这么久来头一遭认错,有些不好意思。

斯内普叹了口气,顺势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动作流畅自然,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格温尼维尔眼里写满了错愕和一丝…窘迫。她不是没被他抱过,但像这样,在争执后的清晨,在空旷的地窖里,因为“没穿鞋”这种小事而被“惩罚”性地抱起来…还是头一遭。

“西弗勒斯!”她有些羞恼地抗议,双脚在空中徒劳地蹬了蹬,踢掉了那双过于宽大的拖鞋,发出“啪嗒”两声轻响。

“我抱你过去。”斯内普抱着她,步伐平稳地走向壁炉旁那张宽大、陈旧、但铺着厚实柔软垫子的扶手椅。

走到椅边,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了进去,“在这里等着。不许乱动。”

说完,他转身走向一旁堆放着杂物的矮柜,从里面翻找着什么。

格温尼维尔坐在宽大的扶手椅里,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的身影。

很快,斯内普拿着一个不大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铜制脚炉走了回来。脚炉里已经放好了烧得正旺的、散发着松木清香的炭块,上面覆盖着一层细细的、银白色的、像是某种魔法粉末的东西,使得炉火温暖而不灼人,散发出一种令人舒适的热度。他单膝跪地——这个动作让他和格温尼维尔都微微怔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恢复了自然——将温热的脚炉轻轻放在她的脚下。

“把脚放上来,暖和一下。”他简短地命令道,黑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格温尼维尔顺从地将脚轻轻放在了温暖的脚炉边缘。温热的触感瞬间从脚底蔓延开来,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舒服得她几乎想要喟叹出声。

斯内普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就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伸出手,掌心向上,递到她面前。他的手掌宽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掌心带着常年处理魔药材料留下的、薄而硬的茧。在他掌心,躺着一小管透明的、散发着淡淡暖意的、橙黄色膏体。

“这是什么?”格温尼维尔挑眉。

“自制的暖足膏,加了姜根、肉桂和火蜥蜴血的提取物,能促进血液循环,驱寒。自己涂,还是我帮你?”

“我…我自己来!”格温尼维尔几乎是抢也似地拿过了那管膏体,脸上刚刚褪下去的红晕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让他帮忙涂脚…这个画面太具有冲击力,她暂时还没有心理准备接受。

斯内普挑了挑眉,似乎对她的反应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坚持。他站起身,走到壁炉旁,拿起火钳,拨弄了一下炉火,让火焰燃得更旺些,然后又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条厚实柔软的羊毛毯,走回来,不由分说地盖在了她的腿上,将她从腰到脚裹了个严实。

做完这一切,他才在扶手椅对面的矮凳上坐下,盯着她。

格温尼维尔边涂边打趣,“什么时候,我们尊贵的、眼里只有那些能炸平半个教室的危险魔药和能让人生不如死的毒剂的斯内普大教授,居然也有闲情逸致,研究起这种…‘暖脚’的、听起来就没什么‘大用’的膏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