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在上!我看到了什么?斯内普教授…真的跳舞了?还跳得…还不错?”
“他们跳得…居然很和谐?”
“难以置信!莱斯特兰奇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她居然能让那只…呃,我是说,让斯内普教授…”
“看他们的眼神!梅林的三角裤!我从没想过能在那张脸上看到那种表情!”人群中,一个压抑不住激动的声音响起,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叹。
“嘘!小声点!被听到了你就等着喝吐真剂吧!”另一个声音赶紧制止,但语气里也带着掩饰不住的八卦兴奋。
格温尼维尔原本微微仰头看着斯内普的侧脸,闻言,翡翠绿的眸子轻轻一转,精准地锁定了声音来源,眉头一挑,唇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礼堂一侧,正躲在几盆巨大蕨类植物后面、自以为隐蔽得很好的弗雷德和乔治。她甚至能看见弗雷德那标志性的、带着搞怪笑容的半张脸,和乔治紧张兮兮拉着兄弟袍子试图让他闭嘴的动作。
“我听见了,弗雷德。”格温尼维尔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不算嘈杂的背景音乐,传到了那对双胞胎耳中。她微微扬起下巴,唇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而且听得相当清楚。看来韦斯莱先生对斯内普教授的表情变化…相当有研究?”
弗雷德和乔治同时僵住了,脸上的笑容凝固。弗雷德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而乔治则迅速换上了一种“我们只是路过”的无辜表情。
斯内普极其自然、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缓缓地松开了揽在格温尼维尔腰间的手,动作优雅而克制,仿佛刚才的亲密只是舞曲结束后的惯性动作。他微微侧过头,苍白而棱角分明的脸上清晰地浮现出一抹极其浅淡、带着某种玩味意味的笑容:
“哦?原来韦斯莱先生对观察我的面部表情…如此感兴趣?”
弗雷德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乔治也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他们太熟悉这位魔药教授了,这种表情通常意味着…倒大霉的前兆。
“如果韦斯莱先生真的对我的…‘表情’有如此深入研究的渴望,”斯内普继续慢条斯理地说,修长苍白的手指缓缓抬起,抚上了自己胸前的魔杖套,动作优雅得像是在整理领结,“或许,我可以提供一些…更直接的观察材料。毕竟,观察一个在吐真剂影响下,诚实交代自己所有恶作剧计划、包括但不限于在图书馆地毯下藏满沼泽鼻涕虫、试图给费尔奇的猫下生发剂、以及计划在圣诞布丁里加入会让人打嗝喷出金色星星的魔药的人…面部表情想必会更加…丰富。”
他每说一句,弗雷德和乔治的脸就更白一分,周围的学生也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离他们远了些。斯内普提到的那些“计划”,有些是他们的“待办清单”,有些…甚至只是他们一闪而过的念头!他是怎么知道的?!
“正好,”斯内普的声音更冷了,嘴角那丝假笑也消失了,眼神锐利如刀,“我地窖的储藏柜里,恰好还有几瓶品质上乘、浓度适宜的吐真剂,是最近为了…某些教学研究而新熬制的。我想,它们很乐意帮助韦斯莱先生满足他那过于旺盛的…求知欲。”他说着,魔杖已经悄无声息地滑入掌心,尖端微微闪烁。
“教、教授!别!我们错了!”弗雷德终于反应过来,连忙摆手,“我们就是开个玩笑!绝无恶意!对吧乔治?”
“对对对!我们就是…就是觉得今晚气氛太好了,情不自禁!”乔治也赶紧帮腔,试图用眼神向格温尼维尔求救。他们可不想在圣诞夜被灌下吐真剂,然后在全校师生面前交代自己所有的恶作剧蓝图!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伴随着熟悉的嬉笑声从人群后方传来,暂时打破了这对双胞胎被魔药教授死亡凝视的紧张僵局。
“哟,这不是我们英勇无畏的韦斯莱双胞胎吗?”哈利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调侃,他和赫敏一起走了过来,罗恩的表情有些纠结,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来解救自己的两个哥哥。
哈利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显然对这对兄弟被斯内普当场抓包的情景喜闻乐见。“怎么,圣诞夜太兴奋,又打算给城堡来个‘惊喜升级’,结果…被教授当场抓获了?”
赫敏则是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弗雷德和乔治,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我早就知道会这样”的无奈,但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罗恩挠了挠他那头红发,看看脸色铁青的双胞胎哥哥,又看看面沉如水的斯内普教授,明智地选择了闭嘴,只偷偷用同情的目光瞥了他们一眼。
弗雷德和乔治像是看到了救星(至少转移了火力),立刻露出一副夸张的、仿佛见到亲人的表情,弗雷德拍着胸口:“哈利!亲爱的弟弟!你们可算来了!我们只是在…呃…赞美今晚美妙的舞会氛围!对,赞美!结果可能措辞有点过于…热情,引起了教授一点小小的…误会!”
“没错没错!”乔治忙不迭地点头,试图将“口出狂言”定义为“热情赞美”,“我们正准备深刻反思,检讨我们过于充沛的表达欲!”
他们的滑稽模样让周围看热闹的学生忍不住低笑起来。
格温尼维尔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又看了看身边的斯内普,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轻轻晃了晃斯内普的手臂,语气带着明显的笑意:“好了好了,教授,我看韦斯莱先生们…也得到教训了。今晚可是圣诞夜,何必为了这点小事坏了兴致?”她顿了顿,翡翠绿的眸子转向弗雷德和乔治,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光芒,“不过…如果你们再管不住自己的嘴,或者手,我想斯内普教授地窖里的吐真剂,应该会很乐意和你们进行一番…‘深入交流’的。对吗,教授?”
斯内普本来也确实没打算在圣诞舞会上真的用吐真剂惩治两个捣蛋鬼,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闭嘴而已。格温尼维尔恰到好处的“求情”,正好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他微微垂下眼帘,掩盖住眼中恶作剧得逞般的微光,装模作样地沉吟了片刻,仿佛在认真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嗯…”他拖长了调子,“…既然莱斯特兰奇小姐为你们求情…看在今晚确实是节日的份上,我就…勉强同意,暂时不追究你们这次…过于‘热情’的‘赞美’。”
弗雷德和乔治如蒙大赦:“您真是…太仁慈了!我们保证绝不再犯!”
然而,这对双胞胎在“得寸进尺”和“作死边缘疯狂试探”方面,显然拥有着与生俱来、天赋异禀的能力。
“太棒了!”弗雷德夸张地拍了拍胸口,脸上重新挂上那种嬉皮笑脸的表情,“为了感谢我们善解人意、宽宏大量的——”
乔治无缝衔接,仿佛排练过无数遍:“——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魔药造诣登峰造极的斯内普教授高抬贵手!”他一边说,一边动作极其自然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自己那件花里胡哨的礼服长袍内侧口袋里,摸出了两个恶作剧道具,飞快地塞进了斯内普那只刚刚松开格温尼维尔、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去的手里。
“一点小小心意!”弗雷德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我们韦斯莱魔法把戏坊最新研发的、限量版、绝对无害的…嗯…‘惊喜糖果’!保证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欢乐!”
乔治在一旁点头如捣蒜,补充道:“哦对了,顺便再次感谢格温对我们工坊的…嗯…战略性投资!您真是慧眼识珠!”
他们动作之快,语气之自然,仿佛这不是在给刚刚还威胁要灌他们吐真剂的魔药教授塞恶作剧产品,而是在赠送什么珍贵的圣诞礼物。
斯内普:“……?!”
他低头,看着自己掌心那两个用花花绿绿的糖纸包着、还隐约散发着古怪甜腻气味的、形状可疑的“糖果”,额角的青筋不受控制地跳了跳。他活了三十多年,见过无数种魔药材料,也见过学生上交的各种奇葩作业,但被人(还是两个刚刚才被他吓得半死的捣蛋鬼)如此“理直气壮”地塞“恶作剧产品”作为“谢礼”,这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就在他即将用语言把这俩不知死活的臭小子变成今晚最不愉快的回忆时,他眼角的余光,极其精准地捕捉到了身边那个罪魁祸首——格温尼维尔正微微侧着头,翡翠绿的眸子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几乎要溢出来的促狭笑意,她甚至还优雅地抬起一只手,用指背轻轻掩了掩上扬的唇角,仿佛在努力克制某种即将爆发的情绪。
她居然在笑!在他被塞了这种…这种垃圾的时候!在笑!!
斯内普心中那口即将喷发的怒火,瞬间像是被掺入了一捧冰水,滋啦一声,变成了滚烫的蒸汽和…一种更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委屈、恼怒的情绪。
他猛地侧过头,目光如实质般钉在格温尼维尔带着笑意的侧脸上,那双黑眸此刻清晰地、带着一种近乎控诉意味的,委屈,看向她。
对,就是委屈。
就像一只被强行塞了不喜欢的食物、还被要求必须咽下去的大型蝙蝠,用那种“都怪你”、“你看他们”、“这破玩意儿”、“你看着办”的眼神,幽幽地、带着无声的、却又极具穿透力的谴责,直直地看向她。
他甚至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用那双此刻显得格外“无辜”和“可怜”的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下颌线紧绷,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混合了“我很生气”、“我很憋屈”、“你快来管管”和“这东西好恶心”的、复杂到极点的气场。
格温尼维尔勉强压下了笑意,小心翼翼地从他僵硬的手掌中拈起那两颗可怜的、已经被捏得有点变形的糖果,动作轻盈得像是在处理某种危险的魔法生物。然后,她将那两颗糖凑到鼻尖,轻轻嗅了嗅。
“嗯…”她微微蹙眉,随即又舒展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促狭,“改良版‘彩虹嗝嗝糖’和…加了点沼泽泡泡草汁液的‘金色惊喜’?”她看向旁边几乎要缩成一团、恨不得原地消失的弗雷德和乔治,挑了挑眉,“看来你们对‘惊喜’的定义,还真是…别出心裁。”
弗雷德和乔治笑着点头,又疯狂摇头:“是是是!不,不是!就…就一点点!真的就一点点!绝对无害!顶多头发变个色打个嗝!我们发誓!”
格温尼维尔将糖果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然后抬起头,重新看向斯内普。
“好了,别生气嘛,”她放软了声音,带着一丝哄劝的意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你看,他们这不是在‘感谢’你的‘不杀之恩’吗?虽然方式…特别了点。”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顽皮,“而且,这东西说不定…在某些时候,能派上点意想不到的用场呢?比如,给某个特别讨厌的、多嘴的画像,或者…总来打扰你熬制魔药的小精灵?”
她的话语轻柔,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斯内普紧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但脸色依旧黑得像锅底。他死死地盯着她,黑眸深处翻涌着复杂的光芒,仿佛在衡量她话语中的可信度,以及自己此刻的处境。
最终,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算是勉强接受了她的“解释”,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暂时放弃了当场将这两颗“生化武器”塞回原主嘴里的打算。
格温尼维尔手腕轻轻一翻,那两颗糖果便消失在了她的袖口中,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
“东西,我暂时替你保管了,教授。”她朝斯内普眨了眨眼,语气轻松,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从未发生过,“至于怎么处理…等舞会结束,我们再说,好吗?”
斯内普乖乖点头。
哈利和罗恩终于憋不住,凑在一起,肩膀耸动,发出压抑的、吃吃的低笑声。哈利用胳膊肘捅了捅罗恩,用气声说:“啧,看到了吗?某位教授现在的样子,简直像只…呃,被驯服了的蝙蝠?还是被顺了毛的、听话的那种?”
罗恩正捂着嘴,笑得脸颊发红,闻言更是乐不可支,压低声音接话道:“哦,梅林的袜子!爱可真是个伟大的…魔法!能让我们可怕的魔药教授变得这么…嗯,好说话?”
“我说,罗恩,”赫敏带着一丝无奈和警告的声音在他俩身后响起,伴随着一声清脆的、不轻不重的、拍在后脑勺上的巴掌,“你是不是想被斯内普教授请去地窖喝点他特制的、能让人舌头打结说不出话的‘提神剂’了?”
罗恩“嗷”地一声捂住后脑勺,脸更红了,一半是疼的,一半是窘的,他委屈地嘟囔:“我没有!至少…这次不是故意的!”
刚从人群中挤过来的乔治和弗雷德,正好看到自家小弟弟被赫敏“管教”的这一幕,两人对视一眼,爆发出更加肆无忌惮的大笑。
乔治拍着弗雷德的肩膀,笑得前仰后合:“看啊!我们亲爱的小罗尼!在万事通小姐面前,永远是只温顺的小狮子!”
弗雷德也擦着笑出来的眼泪:“可不是嘛!家庭地位一目了然!”
罗恩的脸红得快要滴血,气得直跳脚:“你们闭嘴!”
这时,德拉科带着他那惯有的、拖着长腔的贵族式傲慢腔调,不紧不慢地踱了过来,身后跟着布雷斯、西奥多,以及潘西和达芙妮。
德拉科灰蓝色的眼睛扫过罗恩那张涨红的脸,又瞥了一眼旁边依旧在憋笑的哈利,以及表情无奈的赫敏,唇角勾起一抹惯常的的弧度。
“哟,瞧瞧这是谁?”德拉科慢悠悠地说,目光落在罗恩身上,“我们可怜的、总是在错误的时间说错话的小韦斯莱,又犯了什么弥天大错,惹得我们亲爱的、博学的格兰杰小姐,不得不亲自动手…‘教育’了?”
潘西优雅地摇着她那把精致的孔雀羽扇,闻言立刻用扇子掩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闪烁着促狭光芒的黑褐色眸子,毫不犹豫地拉偏架:“哎呀,我说罗恩呀~”她故意拖长了调子,“你可不能总是这样,一天到晚惹我们聪明又漂亮的小赫敏生气~这可不讨女孩子喜欢哦~尤其是像赫敏这样优秀的~”
罗恩被她这甜得发腻的腔调激起一身鸡皮疙瘩,脸红脖子粗地反驳:“我没有!至少…不是故意的!”
布雷斯抱着手臂,眼睛弯成两道月牙,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慢悠悠地接话:“你要是‘故意’惹她生气,那还得了?别到时候又半夜拉着我说‘哦,亲爱的、英俊的、人见人爱的布雷斯,你说她到底怎么了?我到底哪里又惹她不高兴了?’——我可不是万事通小姐的心情解答器。”他顿了顿,故意露出一个苦恼的表情,随即又坏笑道,“不过嘛…如果你愿意付我点咨询费,比如几个金加隆,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帮你分析分析她那复杂的小脑瓜里到底在想什么。”
“滚啊,扎比尼!”罗恩恼羞成怒,作势要打他,被布雷斯嬉笑着躲开了。
达芙妮没有加入那边的斗嘴,而是笑意盈盈地走到格温尼维尔身边,姿态亲昵地挽住了她的手臂,碧蓝色的眼睛眨了眨,压低声音,带着一丝调侃:“亲爱的,我刚才可全都看见了~”她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旁边依旧面无表情、但耳根可疑地泛着微红的斯内普,又看了看格温尼维尔袖口,那里刚刚“藏匿”了某两颗惹祸的糖果,“看来,我们无所不能的莱斯特兰奇首席,依旧是…从不失手,手到擒来~”
格温尼维尔看着自家别扭的、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熟人更要退避三舍”气息的教授,又听着达芙妮的打趣,忍不住轻笑,微微侧身,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不远处正在和西奥多低声交谈、但侧脸和耳廓都明显泛着不自然红晕的德拉科,“…某位小少爷是怎么回事?耳朵红得像喝了十瓶火焰威士忌。又是潘西逗他了?”
达芙妮闻言,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也压低声音回道:“可不是嘛~某位小少爷啊,既离不开潘西,半步都不想分开,又不想错过在他亲爱的、威严的教父和我们光芒四射的首席面前多‘刷’点存在感,非拉着我们一群人过来‘陪’他。最主要的是,他必须要有潘西‘陪着’。然后呢,”她掩嘴轻笑,眼里满是看戏的愉悦,“潘西那个小恶魔,玩心大发,非要某位别扭的小少爷说点‘好听的’、‘软和的话’才肯过来,结果…你也看到了~”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德拉科那副强作镇定、却连耳尖都红透了的模样。
格温尼维尔了然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看着德拉科那副明明在意得要命、却偏要端着架子、结果被潘西轻松拿捏的模样,她不禁想,(或许…下次也可以试试让某位同样别扭又口是心非的教授,多说点…嗯,‘好听的’?)这个念头让她唇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虽然难度可能比逗弄德拉科高上好几个级别,但…一定会很有趣。)
她正想着,潘西已经结束了那边的“战场”,款款走了过来,亲热地挽住格温尼维尔另一边的手臂,黑褐色的眸子亮晶晶的,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和好奇:“首席~今晚感觉如何?是不是…嗯~?”她故意拉长了语调,眼神暧昧地在格温尼维尔和斯内普之间扫来扫去。
格温尼维尔还没回答,布雷斯就凑了过来,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看好戏的光芒,插嘴道:“那还用说?你没看刚才我们教授那副…嗯,被‘收服’的样子?啧啧,简直是本世纪霍格沃茨最震撼的画面,没有之一。”
西奥多言简意赅地评价道:“效果显着。”
德拉科也走了过来,虽然努力维持着马尔福式的傲慢,但微微泛红的脸颊和时不时瞟向潘西的小眼神还是泄露了他的不自在。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转移话题,对格温尼维尔说:“教父他…今晚看起来心情似乎…还不错?”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毕竟“心情不错”这个词,用在斯内普身上,实在太过罕见。
格温尼维尔看了一眼身旁的斯内普。他依旧站得笔直,脸色在周围灯火的映照下似乎比平日更苍白了几分,薄唇紧抿,黑眸低垂,仿佛在数着地上地砖的纹路,对周围的嬉笑打闹置若罔闻,周身散发着“闲人勿扰”的冰冷气息,耳朵却忍不住发红。
她忍不住轻笑出声,翡翠绿的眸子弯成了月牙。她抬起手,安抚性地、极其自然地拍了拍斯内普放在身侧、微微握拳的手背,动作轻柔而亲昵,然后才转回头,对着朋友们,尤其是对德拉科,微笑着、用一种带着点炫耀和满足的语气,坦然回答道:
“嗯,是还不错。至少…没给格兰芬多扣一百分,不是吗?”
她的话语轻松俏皮,瞬间冲散了因斯内普在场而略显凝滞的气氛。
潘西用扇子轻轻点了点格温尼维尔的肩膀,娇嗔道:“你就护着他吧~不过说真的,首席,你这身裙子可太美了!还有教授的礼服!简直…天作之合!”她说着,还故意朝斯内普那边眨了眨眼。
斯内普的身体僵了一下,耳廓的红晕似乎有向颈侧蔓延的趋势。他终于掀起眼皮,冷冷地、带着警告意味地瞥了潘西一眼,但那目光里缺少了平日的锐利,反而更像是一种…被戳破心事后的恼羞成怒?
潘西才不怕他,笑嘻嘻地躲到了达芙妮身后。
德拉科看着自家教父那副“吃瘪”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心里既觉得新奇又有点暗爽,终于也有人能“治”得住这位可怕的教父了!
就在德拉科内心戏丰富的时候,格温尼维尔已经用她一贯的、四两拨千斤的方式,轻松地转移了话题,成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热闹的圣诞舞会本身,以及即将到来的、更为刺激的黑湖项目上。
“好了好了,别光顾着看我们这边,”格温尼维尔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翡翠绿的眸子在灯光下闪烁着从容的光芒,她巧妙地瞥了一眼舞池中央,“波特先生和格兰杰小姐的舞似乎也跳得不错,看来勇士们都各有绝活。至于黑湖项目…我想,与其猜测对手,不如想想自己该准备些什么,不是吗?”
她的话成功地将焦点从刚才那场“糖果风波”和斯内普教授罕见的“妥协”上转移开来。哈利、罗恩、赫敏、弗雷德、乔治、德拉科、潘西、布雷斯、达芙妮…这些年轻的面孔立刻被这个话题吸引,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哈利一脸担忧地提到“人鱼歌声”和“最宝贵的宝贝”,赫敏皱眉思索着关于水下呼吸的各种魔法可能性,罗恩则在一旁插科打诨,猜测是不是要比赛抓鱼。弗雷德和乔治立刻开始推销他们“韦斯莱魔法把戏坊”新研发的、号称能在水下“产生迷人泡泡、吸引格林迪洛注意力、从而争取逃跑时间”的“水下诱饵炸弹”(被赫敏无情地斥为“胡说八道”)。德拉科则立刻恢复了那副傲慢的样子,开始吹嘘德姆斯特朗的“水下适应训练”有多专业,潘西和达芙妮在一旁捂嘴轻笑,布雷斯则懒洋洋地靠在柱子上,评价“黑湖底下除了巨乌贼大概就只有烂泥巴和水草”。
一时间,这群年轻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气氛热烈甚至有些嘈杂。
格温尼维尔趁着这难得的、无人注意的间隙,轻轻拉了拉斯内普的袖口,递给他一个“此地不宜久留”的眼神,然后对达芙妮和潘西等人微微颔首示意,便不着痕迹地、挽着他的手臂,悄然退出了这片喧闹的中心。
她需要新鲜的空气,需要片刻的宁静,也需要…和他独处的时间。
斯内普显然也早已不耐这种无意义的吵闹和目光注视,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顺着她的力道,转身与她一同离开了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礼堂大厅,将那片喧嚣与探究的目光彻底抛在了身后。
推开那扇连接礼堂与侧翼走廊的厚重橡木门,喧嚣的声浪顿时被隔绝了大半,只剩下隐约的音乐和模糊的欢呼声从门缝中溢出。走廊里悬挂的火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与窗外渗入的、清冷的月光交织在一起,形成斑驳的光影。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带着一丝夜间的寒意,却也无比清新,驱散了礼堂内那股混杂着食物、香水、汗水和各种情绪的、令人微醺的气息。
格温尼维尔深吸了一口气,感觉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一些。她微微松开挽着斯内普的手臂,但并没有完全放开,只是并肩走着,朝着通向黑湖边的一条较为僻静的露天走廊走去。
斯内普沉默地走在她身边,步调与她保持一致。他没有说话,只是那紧抿的唇角线条,似乎也随着远离人群而放松了些许。月光勾勒出他挺拔而清瘦的侧影,那身合体的黑色礼服在月光下更显深沉,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胸前那枚银色的蝙蝠胸针,在微弱的光线下偶尔闪过一道幽光,证明着他的存在。
他们最终停在了露天走廊的尽头。这里视野开阔,可以俯瞰下方结了一层薄冰、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光泽的黑湖,远处禁林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静谧而神秘。寒风拂过,带着湖面特有的、清冽湿润的气息,吹动格温尼维尔银黑色的长发和斯内普额前几缕垂落的黑发。
格温尼维尔将手撑在冰凉的石质栏杆上,感受着掌下传来的粗糙寒意,目光投向那片幽暗深邃的湖水。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身旁一直沉默的斯内普,忽然动了。他那只始终垂在身侧、指节分明、略显苍白的大手,以一种看似随意却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缓缓地、坚定地,覆上了她搭在栏杆上的、有些微凉的手背。没有试探,没有犹豫,他的手指带着他惯有的、微凉的体温,强势地、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虔诚的温柔,穿过她的指缝,然后收紧——十指相扣。
他的手掌比她的宽大许多,指腹带着常年处理魔药材料、提笔书写、以及无数精细操作留下的薄茧,粗糙而有力,与她细腻微凉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那紧密的、不留一丝缝隙的交握,传递来的不仅是温度,更是一种近乎宣告的、沉甸甸的占有感和无声的支撑。
格温尼维尔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漏跳了半拍。她猛地转过头,看向他。月光下,斯内普的侧脸轮廓显得更加分明,线条紧绷,透出一种孤注一掷般的决绝。他没有看她,只是依旧死死地盯着那片冰冷的湖水,仿佛要将那黑暗深处的一切都看穿。但他的耳廓,在月光的映照下,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苍白转为一种淡淡的、几乎透明的绯红,一路蔓延到颈侧。
那股因为湖水和寒风带来的冷意,似乎瞬间被掌心传来的、带着他体温的、坚定的力量驱散。格温尼维尔看着他这副明明紧张得要命、耳根红透、却还要强作镇定、用行动代替语言、笨拙地试图传递“我在”这个信息的模样,难以言喻的、滚烫的暖流和某种带着酸楚的柔软充斥在心中。
她翡翠绿的眸子在月光下闪烁着温柔而明亮的光芒,之前的担忧、沉重,仿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笨拙却坚定的牵手冲淡了不少。她唇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一个带着促狭却又无比温柔的笑意浮现在脸上。
“西弗勒斯,”她轻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打破了方才沉重的沉默,“你的耳朵…红得快要赶上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车头了。是这风吹的,还是…你在害羞?”
她的话音刚落,明显感觉到紧握着她手指的那只手,指关节猛地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但随即又像是意识到什么,迅速放松了一些,只是依旧牢牢地扣着,没有松开分毫。
他猛地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她,薄唇紧抿,仿佛下一刻就要喷出最刻薄的毒液来反驳她这“荒谬”的言论。但他脸颊却泛起了一层极淡的红晕,不似耳根那么明显。
“胡说什么!”他哑着嗓子低斥道,声音因为强自压抑某种情绪而显得有些紧绷,甚至带着一丝气急败坏的意味,“是…是风太冷!还有,你的手像冰块一样!握紧点,免得…免得你被风吹跑了!”他语速很快,仿佛急于掩盖什么,甚至还欲盖弥彰地用力捏了捏她的手,仿佛真的只是为了防止她被风吹走。
这拙劣的借口,和他此刻那副明明窘迫得要命、却还要强撑镇定的模样,简直让格温尼维尔忍俊不禁。她非但没有被他的“凶狠”眼神吓到,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如同清泉击石,在寂静的夜空下格外清脆悦耳。
“是吗?”她拖长了语调,用另一只自由的手,轻轻点了点他那只因为紧张和用力而微微泛白的、紧握着自己的手背,“那…我怎么觉得,是某个人的手,热得快要烧起来了?而且,握得这么紧,是真的怕我被风吹跑?”
斯内普浓密的睫毛垂得更低,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扇形的阴影。被戳穿的那一丝羞恼,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他心绪里漾开一圈涟漪,却又迅速被他刻意酝酿的、更浓的委屈浪潮所覆盖。他几不可闻地吸了吸鼻子——一个极其细微,但足以让她捕捉到的、带着鼻音的小动作。
“你就知道打趣我,故意逗我。”他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像被秋露打湿的丝绒,沉甸甸地裹着控诉。他非但没有松开手,反而将她的手指扣得更紧,几乎要嵌进自己的指缝和掌心里。他牵起他们交握的手,一起抬到两人眼前,仿佛在呈堂证供。
“看,”他指控道,黑眸幽幽地盯着她,眼瞳深处清晰地映出她带着笑意的脸庞,“明明是你的手太凉。地窖走廊阴冷,你刚从外面回来,又穿着这么薄的袍子。”他一边说,一边用自己温热干燥的拇指,开始固执地、缓慢地摩挲她微凉的手背和指节,试图将自己的热量渡过去,动作笨拙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专注,仿佛这是一项极其重要的暖手工程。“我若不握紧些,你怎么暖得过来?”
他巧妙地颠倒了因果,将“因紧张和占有欲而紧握”说成了“因体贴和担忧而供暖”。话音落下,他还抬起眼睑,飞快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湿漉漉的,仿佛在说:我这么为你着想,你怎么还能取笑我?
格温尼维尔几乎要被他这副“强词夺理”却又“理直气壮”的模样逗得笑出声来。她看着他认真的侧脸,感受着手背上源源不断传来的、属于他的温度和那略显粗糙的指腹触感,心尖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搔过,又暖又痒。
“哦?原来是这样。”她故作恍然,顺从地任由他摩挲自己的手,甚至微微蜷起手指,迎合他的动作,“那我岂不是误会我们体贴入微的斯内普教授了?”
“本来就是。”他嘟囔了一句,得寸进尺地将两人交握的手拉得更近,贴向自己的胸口。隔着薄薄的黑色衬衫,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而略快的心跳,还有胸膛的温热。这个姿势,将她半圈在他的气息范围之内,亲昵且充满独占意味。
“对了,”格温尼维尔忽然想起什么,“你还没告诉我,你…准备了什么圣诞礼物给我呢?总不会…就只有那几句‘保重’、‘小心’之类的叮嘱吧?”她故意用一种略带失望的语气说道,眼中却闪着期待的光芒。
斯内普身体僵了一下,黑眸中闪过一丝…窘迫,他移开目光,看向远处模糊的禁林轮廓,声音有些僵硬:“…我以为,今晚的舞会…已经足够了。”
“舞会?”格温尼维尔挑眉,故意装傻,“舞会怎么了?哦,你是说…你勉强‘屈尊降贵’陪我跳了几支舞,就算是礼物了?”她拖长了语调,带着明显的戏谑,“西弗勒斯,这可不够诚意哦。我记得某人好像说过,不会让他的舞伴在圣诞夜空手而归的?嗯?”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在地窖,他最终答应做她舞伴时,虽然没有明说,但那眼神分明是在承诺着什么。
斯内普被她堵得说不出话,耳根再次不争气地红了起来。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只能有些气恼地瞪了她一眼,带着一种…被逼到墙角、却又无可奈何的羞窘。
“我…没准备什么…花哨的东西。”他终于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干涩,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坦白。
“我不需要花哨的东西。”格温尼维尔立刻接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带着一种不容退缩的坚定,“我只需要…你的心意。”
她的目光太过直接,太过坦率,仿佛能穿透他所有冰冷的外壳,直抵内心最柔软的角落。斯内普在她清澈的、带着期待的翡翠绿眸子的注视下,感觉自己无所遁形。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松开了紧握着她的手,从自己黑色礼袍的内侧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样东西。
那东西不大,用一块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质地细腻的深灰色绒布仔细包裹着,外面还用一根细细的、打了结的黑色丝线系着。
斯内普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他眸中的情绪。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庄重的、微不可察的颤抖,解开了那个小小的、看起来系得有些笨拙的黑色绳结。然后,他轻轻揭开了那层绒布。
月光下,躺在深灰色绒布中的,是一枚…吊坠。
吊坠的主体,是一块大约拇指指甲盖大小、形状不规则、呈现出深邃如夜空的墨黑色的石头。石头本身并不十分光滑,甚至带着天然的、细小的裂纹,但在月光的映照下,那些裂纹中却仿佛有细碎的、如同星屑般的银色光点在缓缓流动,仿佛将一小片夜空和星辰禁锢在了其中。石头的边缘,被一种泛着暗银色光泽的、非金非木的奇异金属以一种极其精密的、如同藤蔓缠绕般的工艺包裹、固定,形成了一种古朴而神秘的、带着某种古老魔法符文韵味的底座。底座上延伸出一条同样材质的、细长的链子,链子本身也极其简约,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格温尼维尔有些惊讶,她认得那块石头。
“星夜陨铁”,一种只存在于传说中、极其稀有、据说只会在某些特定的、魔力极其浓郁的陨石坠落点,经过数百甚至上千年的地脉魔力浸染,才有可能形成的奇特矿物。它本身并不蕴含多么强大的魔力,但它有一个极其罕见、甚至堪称逆天的特性——它能极其有效地、近乎完美地屏蔽、吸收、并转化一切形式的精神力探测、灵魂侵蚀、以及恶意的预言类魔法。换句话说,佩戴它的人,其思想和灵魂,将得到一层几乎无法被外力窥探和侵蚀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