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忠嗣与史思明在河东泥潭中艰难角力之时,另一条战线上,却是承载着更多的希望。
新安城外,寒风凛冽。
陈玄礼于盖嘉运统领的十二卫大军及神策军,终于浩浩荡荡开出了潼关。
这支被李隆基寄予厚望,被长安朝廷视为杀手锏的大军。
一路沿着崤函古道东进,旌旗招展,铠甲鲜明,乍一看倒也气势不凡。
然而,只有统兵的陈、盖二人和军中老卒心中清楚。
这十万大军,究竟有多少水分。
全军之中,实际能战之兵不足七万,且多为未经战阵的京畿子。
军械虽新,却多是仓促配发,许多士卒连基本的战阵配合都生疏。
更致命的是,这支已经常年未曾作战的大军,竟从上到下,都弥漫着一股盲目的乐观和对叛军的轻视。
“叛贼不过边镇胡兵,乌合之众,岂是我天朝禁军对手?”
“此番东出,我等定要一雪前耻,立下不世之功!”
“那安禄山不过一介胡儿,他的人头,我收下了,你们都别跟我抢啊!”
自出关以来,诸如此类的议论声,便未曾停过。
尤其是一些自诩弓马娴熟的世家子与权贵子弟,更是被这支大军“雄壮”军容所惑。
认为这支大军必然天下无敌,只要出关,就一定能横扫天下。
陈玄礼和盖嘉运作为这支大军的统兵大将,听见这些议论声,心中又是忧惧,又是无奈。
他们想让将士们收起轻视之心,却又担忧这么做会打击将士们的士气。
因此,表面上,他们也只能做出一幅不可一世的样子,只在心中暗暗警惕。
同时,将斥候放出整整二百里。
可任凭他们如何小心谨慎,如何风声鹤唳,麾下的大军久疏战阵也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就在两人率领大军,暗自戒备着进入新安县时。
战争,还是到来了,而且来得毫无征兆。
那是一场由叛军悍将安守忠、田承嗣、张通儒三人,联手设下的夺命杀局。
早在这支大军还在长安整编时,安禄山便已经探知了这支援军的动向。
于是,严令三人必须设法击溃这支可能威胁洛阳侧翼的朝廷主力。
三人一合计,索性合兵一处,精选了三万精锐步骑,利用熟悉的地形,在新安县境内设下了致命的埋伏!
而当长安军的前锋毫无戒备地进入峡谷深处时。
两侧山崖上,也骤然响起如雷的战鼓声和凄厉的胡哨!
紧接着,滚木礌石轰然砸下,箭矢如同飞蝗般铺天盖地倾泻!
“敌袭!有埋伏!”
“稳住!结阵!快结阵!”
惊恐的尖叫瞬间撕裂了行军队列。
训练不足的十二卫士卒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打击,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许多人被砸得头破血流,更多的人在箭雨下惨叫着倒地。
阵型顷刻间大乱,士卒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将校们声嘶力竭的呼喊被淹没在恐惧的狂潮中。
安守忠、田承嗣看准时机。
亲率精锐铁骑,如同两把尖刀一般,从峡谷两端狠狠捅入混乱不堪的长安军阵中!
叛军骑兵凶悍异常,借着下坡的冲势,挥舞着弯刀长矛,肆意砍杀践踏。
长安军本就松散的阵型如同被热刀切开的牛油,瞬间崩溃!
“逃啊!”
“败了!快跑啊!”
“叛军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