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龟兹城的聚将鼓声,如同滚过天际的闷雷。
可惜,西域的肃杀之气,注定穿不透长安城上空沉甸甸的阴云。
兴庆宫内,李隆基枯坐在冰冷的龙椅上,听着殿外呼啸的春风,心中却没有半分暖意。
四个多月,近五个月了。
这些日子,河东各州县,尽管已经在玩命的抵抗安史大军的铁骑。
但安禄山与史思明的大军,仍是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了河东,河北之地。
李隆基的心,也越发的煎熬。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等待与煎熬中,殿外,再次传来了一声激动的奏报声。
听见这声奏报,李隆基心里已然麻木。
这些日子,他已经接到了太多的坏消息。
因此,哪怕这封奏报,是安禄山的大军已经打下了洛阳城的消息,他甚至都能接受。
但就在他整理好心情,准备应对坏消息时,却见高力士一脸喜色的进了大殿。
随后,不等他发问,便直接道:“报——圣人,朔方军急报,王忠嗣大将军率部已突破叛军阻截,星夜兼程,前锋精骑五千,已于三日前抵达太原城南五十里处扎营,主力步卒两万余,已过汾州,不日即可抵达并州前线!”
“嗯?”
听见这话,李隆基顿时愣了一下。
坏消息听多了,这突然来个好消息,还有些难以置信是怎么回事?
而就在他愣神时,李亨也一脸兴奋的冲进殿门,一脸兴奋道:
“父皇,陈玄礼,盖嘉运二位将军急奏,长安十二卫及神策军共十万兵马,已整编完毕,兵甲齐备,粮秣充足,不日便可开拔,东出潼关,兵锋直指洛阳方向叛军安守忠部!”
两个好消息接踵而至,如同在死水潭中投入了两块巨石。
李隆基猛地从御座上挺直了佝偻的脊背,眼中绝望的灰败顿时近乎病态的狂喜所取代。
“好,好,朕的忠臣,朕的将士,终于动了!”
他用力拍打着御案,震得笔架乱颤,厉声道:“传旨,嘉奖王忠嗣,告诉他们,给朕狠狠地打,打垮逆贼!再传旨勉励陈玄礼,盖嘉运,让他们即刻起程平叛,朕在长安,等他们的捷报!”
李亨紧绷了数月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笑容。
王忠嗣到了,长安的兵也出关了。
再加上即将东来的西域铁骑.......似乎,那令人窒息的黑暗,终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他连忙躬身:“父皇洪福,天佑大唐,王节度使乃当世名将,陈、盖二位将军亦久经沙场,此番必能挫败叛军锋芒。”
朝堂上,压抑了太久的气氛为之一松。
牛仙客、贺知章等人脸上也纷纷露出希冀之色,连日的愁云惨雾仿佛被这两道“奏报”冲散了些许。
只有李泌,眉头依旧微蹙,目光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王忠嗣固然是名将,但朔方军劳师远征,疲惫之师能发挥几成战力?
长安十二卫......那些承平日久,养尊处优的少爷兵,真的能挡住安禄山如狼似虎的叛军前锋吗?
......
......
朔方军前锋抵达太原外围的消息,如同久旱后的一滴甘霖,瞬间点燃了长安城枯竭的希望。
就在长安为此感到振奋之时,太原城南,汾水之畔。
王忠嗣的朔方前锋精骑,终于在太原守军望眼欲穿的期盼中,终于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到了史思明叛军的侧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