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集结与“钥匙”(1 / 2)

冰窖中的死寂持续了约莫十次心跳的时间,然后被苏晓月斩钉截铁的声音打破。

“清点我们手上所有的牌。”她转身,目光如炬,扫过在场每一张苍白或惊惶的脸,“第一,我们知道‘净化协议’的存在、目标、启动时间。第二,我们知道它的物理位置。第三,我们有部分‘天外造物’样本,对其特性有初步了解。第四,我们可能拥有它定义的‘非许可技术节点’——科学院,以及关联的智慧体——我们自己。”

她的声音在寒冷的空气中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强行将众人从末日般的恐慌中拽回现实。楚凌霄第一个恢复,军人的本能让他挺直脊背:“陛下,是否立即调集重兵,封锁皇城,尝试挖掘或……摧毁那个东西?”

“不可。”林清砚立刻反对,“声波探测已显示其结构远超我们理解,贸然攻击,恐提前触发‘净化’。且时间仅剩三日,大规模动土绝无可能。”

“那该如何?”陈拙声音发颤,却仍紧握着记录感光纸的手,“坐以待毙?”

“找到‘许可’。”苏晓月一字一顿,“系统指令明确写着‘非许可技术节点及关联智慧体’。那么,什么才是‘许可’的?谁有权限给予‘许可’?国师玄机子六十年前接触过它,他是否获得了某种‘许可’或‘豁免’?暗荆誓死守护秘密,他们守护的,是否就是‘许可’的关键?”

一连串的问题,将绝望的僵局撕开了一道口子。

云无涯猛地抬头:“陛下,草民想起一事!父亲遗留的手札中曾提到,玄机子晚年私下铸造过三枚‘玄机令’,分赠三位他认为‘心智澄明、不为外物所惑’的弟子,并言‘他日若逢天倾之祸,三令合一,或可叩问天心’。此三令下落,已成谜团。”

“三令合一,叩问天心……”苏晓月重复,“这‘天心’,是否就是指零号观测站的控制权限?暗荆手中,是否至少掌握着一部分?”

线索开始串联。国师可能获得了某种临时或有限的“许可”或沟通渠道(天外残卷),但他预见到了危险,留下了后手(玄机令)。暗荆作为他的追随者或监督者,继承了守护“秘密”(即阻止技术奇点触发净化)的使命,并可能保管着部分“钥匙”。

“兵分三路。”苏晓月快速下令,“第一路,林清砚统筹,以‘皇家科学院成果大检阅’为名,三日内将科学院所有关键人员、核心资料、敏感样本,秘密转移至西山皇庄地下工事。同时,京城内外戒严级别提至最高,但表面一切如常,避免恐慌。所有与科学院有技术合作的民间作坊、匠人,以‘征调’名义集中保护。”

“第二路,楚凌霄负责。亲卫营、‘凤翎卫’全员进入战备,装备所有新式武器。重点监控阴山峡谷空间异常点、报恩寺地宫、以及……京城内所有可能与暗荆有关的据点。若遇抵抗,以控制为上,不到万不得已,不取性命。我们需要他们手中的信息和‘钥匙’。”

“第三路,云无涯、陈拙、薛静随朕,继续研究。目标:第一,尽可能从现有样本和记录中,破解更多关于观测站、净化协议、‘许可’机制的信息。第二,找到与观测站进行安全沟通的方法。第三,制定至少三套应对方案,从‘阻止唤醒’到‘谈判’到‘worst-casesario(最坏情况)’的防御或撤离。”

命令清晰,众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迅速领命而去。

接下来的十二个时辰,皇城内外,平静的表面下暗流以从未有过的速度汹涌。

科学院内,赵元启带着一批最可靠的年轻理事和匠人,以演练“防火防灾紧急撤离”为名,将显微镜图纸、细胞观察记录、蒸汽机核心模型、晶石样本、天外纹帛书副本等,分批装箱,通过早已挖通的密道运往西山。薛静坚持留下那台最精良的显微镜和部分活体样本,她要继续观察细胞在星变影响下的细微变化。

工部地下,李慎之带人重新梳理皇城地基结构图,寻找除了冰窖之外,其他可能接近或观测零号观测站的位置。同时,陈拙带领格物部,根据声波探测数据,疯狂计算着那个巨大几何体的结构强度、能量反应可能范围,并开始设计几种非常规的“干扰装置”——基于晶石对特定声频的共振原理。

楚凌霄的军营彻夜灯火。五百名最精锐的“凤翎卫”换上了特制的、内衬铅片和防火涂层的轻甲,配备了改良后的连弩、烟雾弹、以及针对绿色火焰研发的“碱性泥浆喷射筒”(薛静根据晶石灰烬成分的启发)。同时,数支小队如同幽灵般散入京城街巷,开始对周廷芳府邸、陈记棺材铺周边、以及云无涯提供的其他几个可疑地点,进行全天候监视。

林清砚坐镇中枢,协调各方,同时调动内务府、京兆尹的力量,编织着一张巨大的信息网。他必须确保,在最终时刻到来前,任何异常动向都能第一时间被捕捉。

而苏晓月,则与云无涯一同,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古籍、残卷、密档之中。他们要寻找关于“玄机令”的一切蛛丝马迹。

“三枚令,材质非金非玉,色如玄铁,触手生温。”云无涯念着父亲手札中的描述,“正面刻星图,背面刻卦象。三位弟子,一位是玄机子的关门弟子,道号‘虚静’,精于数理星象;一位是前朝皇族旁支,善弈棋,通机关;还有一位……是名女子,身份不详,只知玄机子赞其‘灵台清澈,不染尘埃’。”

“虚静道人……”苏晓月翻查着一本前朝道教名录,“景隆末年失踪,传闻出海寻仙。前朝皇族旁支……国灭时大多被诛,幸存者隐姓埋名。至于那女子……”

她心中忽然一动,想起老李头描述的那个“高挑、跛脚、哑嗓”的女人。会是同一个人吗?国师的女弟子,在火灾中为救幼主(国师幼女?)而伤残,随后带着幼主加入或创立了暗荆?

如果这个猜测成立,那么暗荆手中,至少掌握着一枚玄机令,甚至可能不止。

“必须与暗荆接触。”苏晓月放下书卷,“时间不够我们慢慢找了。”

翌日黄昏,一个意想不到的“接触”机会,主动送上了门。

监视周廷芳府邸的暗卫回报:周府后门,傍晚时分有一名戴帷帽的女子悄然进入,身形高挑,脚步微跛。约一炷香后,女子离开,周廷芳亲自送到门边,神态恭敬。暗卫跟踪女子至城东一处荒废的染坊,女子进入后未再出现。

“染坊……”苏晓月立刻想起陈记棺材铺掌柜采购硫磺时用的假地址,“就是那里。楚凌霄,带人围住,但不要强攻。朕亲自去。”

“陛下不可!”林清砚与楚凌霄同时反对。

“这是唯一的机会。”苏晓月穿上特制的软甲,外面罩上常服,“暗荆的目标与我们目前一致——阻止净化。他们有我们需要的信息和钥匙。而朕,或许是唯一一个能让他们愿意坐下来谈的人。因为朕是‘变数’,是可能打破僵局的关键。”

她看向云无涯:“你随朕去。你对前朝旧事和国师了解最深,或许能搭上话。”

又看向楚凌霄:“你带人在外围,若一个时辰后朕未发信号,或内有异动,再强攻接应。”

楚凌霄握剑的手青筋微露,最终重重抱拳:“臣,遵命。”

废弃染坊内弥漫着陈年的染料和霉味。空旷的工坊大厅里,只有几缕残阳从破窗射入,照亮飞舞的尘埃。

苏晓月与云无涯踏入时,大厅深处,一个身影已静静伫立。

正是那名帷帽女子。她背对着入口,仰头看着墙上斑驳褪色的巨大染布图案,仿佛在欣赏艺术品。

“你们来了。”她的声音果然嘶哑难听,如同沙砾摩擦,“比预计的晚了些。看来,你们终于读懂了地下的留言。”

苏晓月停下脚步:“你是玄机子的女弟子?还是……国师幼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