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讲座厅暗涌(1 / 2)

倒影错层 蝶梦客 2144 字 6天前

三天时间,陈沦把自己关在公寓里。窗帘紧闭,只开一盏台灯。他在研究两样东西:一是自己身体的变化,二是那张借书卡上的代码。

身体的变化微妙而持续。起初只是对光线敏感——晨昏时分,他能看见空气中浮动的、极淡的彩色光晕,如同油膜折射。第二天开始,他发现自己能“听见”电子设备待机时的微弱嗡鸣,并能分辨出其中细微的节奏差异:路由器是稳定的脉冲,冰箱压缩机是间歇的轰鸣,而隔壁公寓老式显像管电视的待机电流,则带着一种奇异的、类似叹息的衰减尾音。

最让他不安的是时间感知。他不需要看钟,就能精确感知时间的流逝,误差不超过三秒。但偶尔,在极短暂的瞬间——大约十分之一秒——他的主观时间会突然“拉长”,仿佛思维速度被强行加速。在这些瞬间里,他能看清飞虫振翅的轨迹,能数清水龙头滴落的水珠在空中破裂成多少小滴。然后一切恢复正常,只留下剧烈的心跳和太阳穴的抽痛。

门缝感应器。

墨菲斯的描述在应验。他的身体和意识,正在与某种超越日常现实的频率同步。

那张借书卡的代码,经过简单的替换密码解码后,指向了一个暗网深处的匿名论坛。论坛里没有帖子,只有一串不断更新的数字序列,对应着全球主要城市的经纬度和时间。陈沦找到了自己城市的坐标,后面的时间正是今天下午两点。论坛的标题栏只有一句拉丁文:“Stiaestcvisadostiu.”(知识是通往门扉的钥匙。)

赴约前夜,陈沦做了最后一次尝试。他坐在黑暗中,尝试主动“倾听”那扇门。没有哼唱频率,只是将意识放空,如同调频收音机。起初只有都市夜晚的背景噪音,然后,在意识的某个边缘,他开始捕捉到一丝极其规律、极其遥远的……滴答声。

不是钟表,更像是某种巨大而精密的机械,在缓慢运转。每一声滴答,都伴随着他指尖神经末梢的一次轻微刺痛。他尝试计数,但滴答的间隔并非恒定,它遵循着某种复杂的数列规律:1,1,2,3,5,8,13,21……斐波那契数列。

当他数到第144次滴答时,剧痛突然从颅骨内部炸开!视野瞬间被青铜色的齿轮幻象填满,所有齿轮疯狂逆向旋转!他闷哼一声切断感知,趴在桌上剧烈喘息,鼻端涌出温热的液体——是血。

门可以被动感知,但主动探查会引发反噬。

他用纸巾擦去鼻血,看向窗外。那辆灰色轿车依旧停在楼下,雨刷偶尔动一下。车里现在是两个人。他们换班,但从未离开。

第三天下午,陈沦提前两小时出门。他没有直接前往市立公园,而是先坐地铁到城市另一端,在商场卫生间更换了外套和帽子,再从货运通道离开,换乘公交,最后步行穿过一片老旧居民区。迂回路线花了一个半小时,期间他三次确认没有被跟踪。

市立公园天文馆是一座六十年代的苏式建筑,穹顶已经有些斑驳。下午两点,这里正举行一场面向公众的科普讲座,主题是“星际尘埃中的有机分子”。听众大多是老人和学生。

陈沦压低了棒球帽檐,走进讲座厅。最后一排几乎空着,只有最靠边的位置坐着一个身影——不是墨菲斯,而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女人,短发,戴着黑框眼镜,正在平板电脑上记录着什么。她穿着天文馆志愿者的蓝色马甲。

陈沦在她旁边隔一个座位坐下。

讲座正在进行,幻灯片展示着星云的图像。年轻女人没有看他,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动,屏幕却切换到了一个看似天文馆平面图的界面。她用指尖在图上某个位置画了一个圈——那是天文馆地下室的入口。

然后她将平板微微倾向陈沦,上面出现一行小字:“墨菲斯被延迟。有‘清洁工’在附近。跟我来,安静。”

清洁工?陈沦心中一凛。他想起墨菲斯提到的“其他感兴趣的人”。

年轻女人收起平板,自然地起身,装作要去洗手间的样子走向侧门。陈沦等了几十秒,也跟了上去。

侧门外是一条通往办公区的走廊。女人已经等在那里,示意陈沦跟上。她没有去地下室,而是推开一扇标着“设备维护中”的门,里面是通往穹顶观测台的螺旋铁梯。

“为什么不是地下室?”陈沦低声问。

“声东击西。”女人头也不回,快速上梯,“清洁工最喜欢地下室那种封闭空间。天文台视野开阔,他们不好布置。”

铁梯顶端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女人用磁卡刷开,里面是圆形的观测台,中央是一台老式折射望远镜,周围是一圈控制台和显示器。窗户被厚厚的遮光帘挡住,只有几盏应急灯提供照明。

女人锁上门,这才转身面对陈沦,伸出手:“莉娜。协会的外勤记录员,墨菲斯的学徒。”

陈沦没有握手:“墨菲斯发生了什么?”

“他被协会内部调查组暂时限制了。”莉娜收回手,表情严肃,“因为擅自接触你。协会的第一准则是‘隐蔽’,墨菲斯带你去看锚点,已经越界了。更糟的是,你的存在现在被多方注意到了——包括清洁工。”

“清洁工到底是什么?”

“一群认为‘门缝’就该被彻底焊死的人。”莉娜走到控制台前,启动了一台看似老旧的磁带录音机,但发出的却是白噪音,“他们认为任何与门相关的异常,包括被动感染者,都应该被‘清理’以保证现实纯净。手段比较极端。你楼下那辆车就是他们的先遣观察员。”

录音机的白噪音开始有节奏地波动。莉娜调整着旋钮:“协会不赞同他们的做法,但也无权阻止。我们是记录者,不是执法者。但墨菲斯认为你的情况特殊——你是近百年来第一个在与高浓度错影接触后、不仅没疯还能与锚点共鸣的个体。他觉得你可能是一个‘钥匙’。”

“什么钥匙?”

“不知道。”莉娜坦诚地说,“墨菲斯在协会档案馆最古老的卷宗里找到一个模糊的记载:在门最初被发现的年代,似乎存在过一批‘共鸣者’,他们能稳定门缝的波动,甚至可能有限度地引导过滤。但所有关于共鸣者的记录都残缺不全,像是被刻意抹去过。墨菲斯怀疑,协会本身可能就是在共鸣者消失后成立的替代组织。”

白噪音的波动逐渐形成一个稳定的频率。莉娜调出一台显示频谱的示波器,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图案——齿轮的轮廓。

“我在尝试捕捉你身上的共鸣特征。”莉娜盯着屏幕,“墨菲斯延迟前给了我你公寓的大致坐标和基础频率。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