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虽风尘仆仆,面带倦色,却并非原着中那般粗豪悍妇的模样,反而身段窈窕,眉宇间带着一股市井的泼辣与历经风霜的坚韧,别有一番动人风韵。
王伦记得清楚,那“母夜叉”孙二娘的丈夫,应是那“菜园子”张青才对,她怎会成了王庆的浑家?莫非此世因果线已然扰动?
他屏退旁人,只留扈三娘在侧,不动声色地细细询问。
这孙二娘倒也爽利,或许是感念刘敏未曾苛待,又或许是见王伦气度不凡,竟将她与王庆的过往一一道来。
包括她如何擒得那王庆,其父如何在他身上种下下玄冰阴劲,王庆如何入赘她家,她们如何来到汴梁,王庆如何受童贯赏识,去探查梁山店铺,他们又如何惹了大祸,逃至蕲春走散等过往,一一说出。
她言辞真切,对王庆的容貌、习性等都描述得细致入微,不似作伪。
王伦听着,心中疑云渐散,却又生出新的波澜。
他敏锐的捕捉到,孙二娘那汉子,以及他对梁山的仇恨,有几分似曾相识,极有可能就是那西门庆化名为王庆来哄骗孙二娘。
然而,他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对孙二娘温和说道:“原来如此,孙娘子也是历经坎坷之人。如今既已脱困,不知日后有何打算?”
孙二娘茫然摇头:“只盼能寻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王伦不再多问,安抚几句后,便与扈三娘起身告辞。
他找到刘智伯,直言道:“此女所言,大抵是实情,不过是个寻夫的可怜人,与大局无碍。将军既已决定暂不投王庆,留之无益,反添麻烦,不若做个顺水人情,放她离去吧。”
刘智伯此刻对王伦已是信服,自然无有不从。
回到下榻的客栈,王伦脸上的温和瞬间敛去。
他唤来时迁,沉声吩咐:“时迁兄弟,你速去联络我们在宛城乃至淮西左近的所有眼线,动用一切手段,加紧探查那‘楚王’王庆的底细!我要知道他确切的长相、习惯、口头禅、起家经历,记住,要快,要隐秘!”
他目光锐利如刀,一字一顿地补充道:“我怀疑,此‘王庆’,极有可能,是我们的老相识——西门庆!”
时迁闻言,眼中精光一闪,他毕竟与那西门庆有过纠葛,便立刻领命。
“哥哥放心,我这就去!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厮的真面目挖出来!”身影一晃,已如青烟般消失在窗外夜色之中。
且说那孙二娘,自那日得了自由,离了宛城,如同挣脱牢笼的雀鸟,虽前途未卜,心中却涌动着久违的自由与一股执拗的念想。
她四处打听,终从南来北往的行商口中得知,那“楚王”王庆如今已占据了淮西重镇南丰,并在那里大张旗鼓地设立了行宫,俨然一方诸侯。
闻听此讯,孙二娘心中五味杂陈。一股酸涩首先涌上心头。
她那落魄时需靠自己周旋庇护的男人,如今竟已称王建制,身边不知环绕着多少莺莺燕燕?
但紧随其后的,是一股更强烈的期盼与不甘——千里寻夫,历尽艰辛,眼看曙光在前,她怎能不去?
或许,凭借往日情分,她也能在这“王宫”内挣得一席之地,总好过在外漂泊无依。
她不再犹豫,收拾起那点简单的行囊,凭着心中那一丝不甘的执念,日夜兼程,直奔南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