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伦目光微闪,沉吟片刻,并未立即答应,而是反问道:“刘将军,你当真决意要投奔那王庆?须知,开弓没有回头箭。”
刘智伯脸上掠过一丝无奈与决绝:“先生明鉴,刘某已踏出这一步,宛城官仓已开,朝廷绝不会容我!”
“如今童贯大军新败于王庆之手,淮西楚军声势正旺,已是唯一能抗衡朝廷,予我等一线生机之所。除此之外,刘某……别无选择。”
“不然。”王伦缓缓摇头,声音沉稳。
“我听闻,朝廷已改弦更张,启用老将宗泽为帅,并已雇佣梁山兵马为先锋,不日即将南下。”
“宗泽老大人,清正刚直,爱民如子,他若至此,必先安抚地方,清算首恶,对于协从及反正之人,当会给予出路。”
“将军此时若急于投贼,岂非自绝于朝廷,自绝于宗泽老帅?非智者所为。”
刘智伯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旋即又被更大的忧虑覆盖。
“先生所言,刘某亦有所闻。然……我终究是举了反旗,囚了朝廷命官,此乃弥天大罪!纵使宗泽老大人宽厚,朝廷法度,官家颜面,又岂能容我?”
王伦微微一笑,成竹在胸。
“将军所虑,不无道理。但若有一条路,既可保全自身与麾下将士,又可不负宛城百姓,甚至能在宗泽老帅麾下效力,将军可愿一听?”
“先生请讲!”刘智伯身体前倾,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投梁山。”王伦吐出三个字,见刘智伯面露疑惑,解释道。
“梁山与朝廷,如今是雇佣关系,听调不听宣,自有其法度。我曾行商山东,与梁山几位头领有旧,可代为引荐。”
“若梁山肯收留将军及其部众,则将军便算梁山麾下,宗泽老帅统管全局,亦不会越俎代庖,强行处置梁山之人。”
“如此,将军既可避开朝廷直接追责,又可借梁山之名,行保境安民之实,待平定淮西,未必不能将功折罪,甚至博个正经出身。此乃两全之策。”
“果真如此?!先生真有把握说动梁山?”
刘智伯大喜过望,这无疑是一条他未曾想过的光明之路。
“至少有八成把握。”王伦语气肯定,“我可修书一封,将军派心腹之人持我信物,快马前往梁山大军,言明情由,必有人接应。”
“若得如此,先生便是我刘智伯与宛城数千将士的再生父母!”
刘智伯激动地起身,深施一礼。随即又想起一事,皱眉道:“那……孙二娘该如何处置?既已决定暂不投王庆,此女倒成了烫手山芋。”
王伦略一思忖,从容道。
“一女子耳,无关大局。我且见见她,问明情由。若她只是与王庆失散,并无他图,放其自去便是,也算结个善缘。将军既已反正,扣押一女子,反落人口实。”
“先生思虑周全,就依先生。”刘智伯点头应允。
然而,当王伦在偏厅见到这位孙二娘时,心中却是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