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彻底亮了，京城像刚睡醒的巨兽，张着嘴等下一口血食。

她抹嘴，把空碗扣在桌上：“走，去梁王府，蹭早饭。”

辰时二刻，梁王府门口。

我下车，把请帖往门房怀里一丢：“靖王世子妃来串门，赶紧通传。”

帖是昨夜现写的，墨都没干透，落款处盖了萧承宇的私印——赤金小印，“婉”字边特意让他多刻一刀，像道疤，好认。

门房老眼昏花，一瞅印，腿肚子转筋，连滚带爬进去。

不到半盏茶，中门吱呀全开，梁王侧妃陈氏扶着丫鬟出来，脸笑得像裂开的馍：“稀客呀，世子妃里边请。”

我抬脚就进，后头六人抬箱跟着，箱子沉，压得杠子嘎吱响。陈氏瞄一眼，笑更假：“来就来，还带礼？”

“可不是礼，”我咧嘴，“是赔罪的——昨夜我府里奴才不长眼，错烧了王爷在城外的小庄子，金银细软全成灰，特来清点赔偿。”

陈氏嘴角一僵，那庄子是梁王暗库，她当然懂。

正厅里，梁王已坐，一身绛紫常服，领口绣蟒，脑袋上玉冠稳当，像拿凿子钉死。

他抬眼，目光在我脖子转一圈，像在找下刀位置。

我大大方方福了个礼，屁股直接坐他对面，手肘搁桌，托腮：“皇叔，早啊，吃了没？”

梁王哼了声：“婉丫头，少绕弯，赔什么罪？”

我把箱单拍他面前：“庄子地契、账册、私印，全在这儿，另加一万两黄金票，够买你三个仓库。”

说完，我从袖里掏出个小锦盒，推过去，“利息。”

梁王挑指掀开，里面躺着半截白玉趾骨，血沁纹路，正是他割走祖母的那块。

他眸子一缩，啪合上盖：“什么意思？”

“物归原主。”我笑，“不过骨头里原来塞的纸条，我提前取了，您没意见吧？”

梁王脸色瞬间铁青，牙关咬得咯吱响。

我趁他火没爆，又添一把柴：“纸条上八个字——‘皓骨藏图，图在龙脊’。皇叔，龙脊山是啥地方，您比我熟。”

龙脊山，皇家猎场后峰，猎场出事以后被封，成了禁地。

梁王啪一拍桌，茶盏蹦高：“小丫头，你敢套我？”

我耸肩：“不敢，是提醒您——父亲留下的东西，您也想要，我也想拿，不如合伙。您出人，我出图，找到东西五五开，省得天天背后捅刀子，累。”

厅里死静，只听见陈氏算盘珠子响——她在算那一万两金子能买多少条人命。

半晌，梁王忽地笑，笑得阴冷：“可以，但本王要六成。”

“成交。”我一口应，像菜市场买白菜，“不过今天得立字据，按手印，您咬破手指盖，我信不过印泥。”

梁王眼角抽了抽，还是伸爪子咬，血珠子滚，按在契上。

我掏随身小印，啪，盖在他指印旁边，红得发腥。

字据到手，我起身拍屁股：“行了，正事办完，蹭饭。”

梁王愣：“你还要吃饭？”

“跑了一早，饿。”我大喇喇往外走，“听说王府厨子八宝鸭一绝，给我来两只，打包一只给萧承宇。”

陈氏在后面小声嘀咕：“野种，胃口倒大。”

我回头，冲她咧嘴一笑，顺手从盆里掐了条活鲤，啪甩她鞋上：“侧妃，鱼跃龙门，好兆头，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