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石被时任归宗宗主抢了去,封印在黑木林,他们只当那是魔域至宝,却不知道玄火令才藏着我的生机。”
我笑了笑,眼底却有些发酸,“北荒的寒风吹了几十年,玄火令被雪埋了又露,露了又埋,最后还是被你找到了。”
哥舒危楼的眼眶已经红了,他伸手将我揽进怀里,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我:“我找到玄火令的时候,它还在发烫。你的残魂在里面微弱地跳动,告诉我要等,要帮你堕入轮回,要等你带着记忆回来。”
他的声音贴着我的耳畔,带着湿意,“我们在玄火令里定下的计划,我一天都没敢忘。助你轮回,寻你踪迹,引你归来,带你回家。每一步,我都按着你说的做。”
我猛地从他身边挣开,与他拉开距离,眼底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方才因回忆而起的动容荡然无存,只剩下被欺骗的冷意,连声音都像淬了北荒的寒冰:“按我说的做?”
我冷笑一声,目光死死锁住他慌乱的眼:“那你为何私自动手脚,引我堕入畜生道?让我生来便是一只在泥地里打滚的猫妖!”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在哥舒危楼心上。
他脸色骤然大变,方才还带着湿意的眼底瞬间盛满慌乱,连退两步撞到身后的桌角,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急切地伸出手,像是想抓住什么,声音都带着破音:“九幽,我没有!我绝没有想过让你堕入畜生道!”
我别过脸不看他,指尖因压抑的怒火而微微颤抖。想起幼时在红叶镇的日子,我拖着毛茸茸的黑色尾巴,躲在灶台底下偷暖,被凡人孩童用石子砸得遍体鳞伤,在鱼贩刀下抢吃的,那些屈辱与狼狈此刻都化作尖刺,扎得我心口发疼。
“没有?”
我侧过脸,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那我为何不是你口中的凡人女子,而是一只连自保都难的猫?”
哥舒危楼快步上前,却不敢再碰我,只是急得声音发颤,眉峰拧成一个深深的结:“这是一个意外!天大的意外!”
他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语速飞快地解释:“我找到玄火令后,耗尽半生修为与轮回殿交易,原计划是将你托生于一凡人女子。等寻找合适的时机,我便以远房亲戚的身份寻你,再暗中助你构筑灵根,引动体内的魔族血脉,修炼魔力。这样方不会引起神界与人族的注意。”
他停顿片刻,语气渐渐松缓了些,眼底的慌乱被愧疚取代:“可当我按约定的时间去红叶镇那户人家时,却根本没找到你的踪迹。我疯了一样搜遍整个镇子,最后在一间破庙里,看到了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你。那时你还是只巴掌大的小黑猫,毛都粘在一起,正费力地舔着爪子上的伤口。”
我的心猛地一揪,那幅画面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原来那时躲在横梁上悄悄放食物的黑影,是他。
可这份暖意很快又被怨怼覆盖,我哼了一声,别过脸:“所以你就看着我做了那么久的猫?”
“我不得已。”
哥舒危楼的声音低沉而无奈:“轮回殿的法则不可逆,我若强行干预你的妖身,只会让你魂飞魄散。我只能悄悄在你身边落脚,暗中保护,既怕你被凡人伤害,又怕我的魔气惊扰到你脆弱的妖魂。”
他苦笑一声:“直到不久后,归宗的战灵师高瞻路过红叶镇,他的战灵眼一下子就发现了你体内的异样。”
“他一开始没想管我的。”我接口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还偷偷抛下过我呢!他最终收留我纯粹是意外。”
“是意外之喜。”
哥舒危楼的眼底终于重新染上几分暖意,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你在他的灵气覆盖下,竟没有被灼伤,反而引动了体内的灵力,很快就修成人身。”
“那是因为我吞了他的天灵珠。”
我没好气地说道,指尖戳了戳自己的胸口,语气里仍带着余怨,“机缘巧合之下,那珠子顺着喉咙滑进了肚子,才让我有了快速化形的力气。倘若没有这一茬,现在窝在你怀里撒娇的,就是一只只会喵喵叫的猫了!”
哥舒危楼这才彻底松了口气,他上前一步,试探着握住我的指尖,见我没有挣开,才敢轻轻将我往怀里带了带。
他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化不开的宠溺:“不管是凡人女子,还是小黑猫,只要是你,我都会找到你。不过--”
他低头看着我,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现在这样很好,我的九幽,终于以最耀眼的模样,回到我身边了。”
我猛地从他掌心抽回手,指尖在衣料上用力碾了碾,方才被暖意软化的心瞬间硬如寒铁。
眉峰凌厉地挑起,眼底的柔光尽数褪去,只剩洞察一切的锐利:“别想用甜言蜜语蒙混过关。”
我抬眼直视他,语气冷得像北荒的冰碴子,“我堂堂九幽圣女,不再是那个在归宗被人几句安抚就晕头转向、脑子缺根弦的离殇。”
哥舒危楼脸上的笑意僵了僵,握着空拳的手不自然地垂在身侧,眼底的宠溺渐渐被无奈取代。
“三言两语哄骗不了我。”
我往前逼近半步,魔宫烛火在我眼中投下跳动的暗影:“你说轮回之事是意外,那我倒要问问,暗中动手脚,让我本该托生凡人却堕入畜生道的背后推手,你可查证到是何人了?”
这句话像一块重石砸进静水,哥舒危楼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他垂眸沉默片刻,再抬眼时,眼底的轻松已消失殆尽,只剩沉沉的凝重。
他望着我不依不饶的模样,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口气似带着千斤重量:“什么也瞒不过九幽殿下。”
他刻意用了前世的尊称,语气里满是信服,却又迅速转为严肃:“是,我查到了。在你轮回命格上动手脚的,不是旁人,正是帝师。”
“帝师?”
我先是下意识地重复,随即像是被惊雷劈中,瞳孔骤然收缩,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抑制的震惊,“你说的是镜无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