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顺低着头，汗水从额角滴下，双手紧紧攥着工作服的衣角，浑身发抖，却不说话。

何雨柱也不急，将那个拆下来的黑色元件轻轻放在桌上：“这东西，国内不常见。但巧了，我以前在苏联专家留下的某些参考资料里，见过类似的玩意儿，通常是用在……某些特殊的信号干扰或篡改场合。

你说，一个普通的基地技术员，从哪里能搞到这种精巧的‘进口货’？又是什么人，教你怎么把它接到振动信号线上，还不影响基本通断，只改特定频率的数据？”

刘福顺的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何雨柱声音转冷，“是‘邮差’给你的，对吧？

他答应你事成之后，给你病重的老婆弄到国外都弄不到的特效药？还是承诺帮你那在海外音讯全无的儿子安排出路？”

刘福顺猛地抬起头，脸色惨白，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绝望：“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们的套路，无非就是这些。利用人的弱点，家庭的软肋。”

何雨柱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但更多的是凌厉，“但刘福顺，你糊涂啊！你以为帮他们毁了这次测试，或者误导了我们的数据，你家人就真的能得救？

他们连面都不敢露，只会像抛弃废子一样抛弃你！而你，将成为破坏国家重大工程、险些造成巨大损失的罪人！你对得起身上这身工装吗？对得起组织这些年的信任吗？”

“我……我没办法啊……”刘福顺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瘫倒在地，嚎啕大哭，“他们……他们说我老婆的病只有……只有他们能弄到药……说我儿子在他们手里……我……我不敢不听啊……”

他断断续续地交代，几个月前，他收到一封匿名信，里面是他儿子在海外某地的一张模糊照片和一缕头发（后来证实可能是伪造的），随后就有人通过死信箱联系他，用家人的安危威胁，并许诺重利，逼迫他利用工作之便，在关键测试设备上做手脚。

那个篡改信号的组件和具体安装方法，是对方通过隐藏在他常看的某本无线电杂志里的密写指令传达的。他一直不知道对方是谁，只知道代号“掌柜的”（可能与“邮差”是同一系统不同环节）。

“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怎么传递组件？”何雨柱追问。

“就……就在三天前，让我去基地西头废料场，第三堆废铁

何雨柱立刻命令陈刚带人前往废料场，果然在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找到了些许痕迹，但东西早已被取走。对方很谨慎。

虽然没能直接抓住“邮差”或“掌柜的”，但挖出了刘福顺这颗埋在关键测试环节的“暗桩”，无疑是又一次重大的胜利。避免了一次可能导致严重技术误判甚至安全事故的阴谋。

何雨柱下令，测试推迟一天，对所有测试设备、电缆、传感器进行最彻底的、人工手动的复查。

同时，基于刘福顺的供词，对基地内所有可能被利用作为死信箱或物品传递点的地方，进行了一次拉网式排查，又发现了几个可疑的标记和隐藏点，并顺势加强了监控。

第二天，确保了绝对安全的“蜂脊-Ⅱ型”地面共振测试，终于顺利举行。

当巨大的激振器开始工作，模型在精心控制的振动频率下微微颤动时，监测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曲线，真实、准确、令人振奋。

模型表现出了优异的动态特性，所有关键模态的频率和阻尼都符合甚至优于设计预期，结构强度裕度充足！

测试成功的消息，让所有参与攻关的人员欢呼雀跃。连续的技术突破和反特胜利，让这支队伍的凝聚力和战斗力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庆功宴上（只有简单的加菜），赵明德感慨地举杯（以水代酒）：“老何，多亏了你啊！技术上的难关你带头闯，暗地里的刀子你一把把揪出来！没有你这定海神针，咱们‘612’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

何雨柱摆摆手，脸上却没有太多喜色，他压低声音：“老赵，别高兴太早。刘福顺交代的‘掌柜的’，还有始终没露面的‘邮差’，说明敌人的网络可能比我们想的更深，更顽固。他们接连损失了孙海、钱卫国、陈云飞、刘福顺这几颗棋子，下次出手，只会更狠，更不择手段。”

他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山峦的轮廓如同蛰伏的巨兽。

“我总有种感觉，真正的较量，可能不在这些偷偷摸摸的破坏上。”

何雨柱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蜂脊’快要成型了，敌人如果无法从内部阻止我们，那么他们最后的手段，可能会是……”

“是什么？”赵明德问。

何雨柱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轻敲了敲桌面，目光投向挂在墙上的那幅巨大的中国地图，在西南角落，“612”基地的位置，被一个红色的五角星标注着，格外醒目。

“通知下去，所有外围警戒哨卡，提升战备等级。特别是防空观察哨，增加双岗，配发最新式的测高仪和报警器。”

何雨柱的声音斩钉截铁，“告诉同志们，咱们铸的这把剑，快要见光了。见光之前，最要防的，就是有人想把它捂死在剑鞘里！”

赵明德神情一凛，重重点头：“明白！我立刻去安排！”

山雨欲来风满楼。当技术的锋芒即将刺破天际之时，暗影中的獠牙，也终于要露出最狰狞的一面。

何雨柱知道，接下来的路，每一步都可能踏响惊雷。但他别无选择，唯有握紧手中的“剑”，披荆斩棘，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