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飞的落网,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激起的不仅是破获敌特的浪花,更是“612”基地内部又一次彻底清查的漩涡。
何雨柱亲自坐镇,配合上级派来的专门工作组,对基地所有人员,特别是近几年调入、有海外或复杂社会关系的技术人员,
进行了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深入、更细致的政治审查和背景复核。
过程难免带来一些紧张和暂时的效率影响,但何雨柱态度坚决:“技术攻关如同打仗,后院不能起火。
宁可现在麻烦,也不能留下隐患,让同志们的血汗白流,让国家的机密受损。”
肃清内部的同时,“蜂脊-Ⅱ型”的全尺寸地面共振与模态测试,也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
巨大的模型被小心翼翼地吊装进专用的测试厂房,密密麻麻的传感器如同神经末梢,连接着嗡嗡作响的国产电子管计算机和记录仪器。
这是对“蜂脊”气动构型结构强度与动态特性的终极考核之一,容不得半点差错。
测试前夜,何雨柱和王天来等核心人员在做最后的检查。
测试负责人,一位姓郑的资深结构工程师,指着厂房角落一台看起来有些笨重、但显然是进口货的磁带记录仪(用于长时间记录振动数据)说:“何副总师,这台‘卡尔森’牌多通道记录仪是刚从兄弟单位借调来的,精度比我们自己的高不少,正好用上。”
何雨柱走过去,看了看那台保养得不错、但外壳有些使用痕迹的仪器,顺口问:“校准过了吗?”
“校准过了,计量室的同志反复校了三遍,频响和线性度都没问题。”郑工回答。
何雨柱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连接记录仪和传感器的那一大捆彩色编码电缆。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但就在他准备离开时,眼角余光瞥见那捆电缆靠近记录仪接口的某一段,绝缘外皮的颜色似乎有极其细微的、不自然的深浅差异,像是……被小心地剥开过又重新包裹好的,而且包裹的手法和用的胶布,与基地常用的那种有些许不同。
如果不是何雨柱这种对细节有着近乎偏执观察力的人,根本不可能注意到。
他心中一动,停下脚步,蹲下身,凑近那截电缆仔细查看。王天来和郑工也疑惑地围了过来。
“郑工,这段电缆,动过?”何雨柱用手指轻轻触碰那处细微的异样。
郑工看了看,也有些不确定:“安装的时候都是整捆拉过来的,接线也是按图施工……应该没单独动过这段吧?可能是原来就有的修补?”
何雨柱没有说话,从工具袋里拿出一把小刀,在郑工惊讶的目光中,极其小心地划开了那处异样位置的绝缘层。
胶布被揭开,里面露出的电线……赫然被做了手脚!
几根关键信号线的铜芯被截断,巧妙地焊接上了几个微小的、不属于原设计的、黑色的圆柱状电子元件!
焊接点非常精细,外面还用绝缘漆做了伪装,不拆开根本发现不了!
“这……这是什么?!”郑工脸色大变。
王天来也倒吸一口凉气:“有人在信号线上加了东西!这是……滤波器?还是衰减器?”
何雨柱用镊子小心地将其中一个黑色元件取下来,对着灯光仔细看了看,又用万用表简单测量了一下,眼神瞬间冰冷如铁:
“不是滤波器。是非线性电阻和微型电容的混合组件,设计得很巧妙。
它不会完全阻断信号,但会篡改特定频率段振动信号的幅度和相位!
如果没发现,明天测试得到的数据,关于模型在某个危险频率附近的动态响应特性,将是完全错误的!
我们会基于错误的数据,做出错误的安全判断,甚至可能掩盖真实存在的共振风险!”
“有人想让我们在结构强度上做出误判!这是要毁掉整个模型,甚至可能引发测试事故!”王天来惊怒交加。
“而且手段非常专业,不是简单的破坏,是精心设计的‘数据投毒’!”
何雨柱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测试厂房,“这台记录仪,这些电缆,接触过的人都有谁?安装、校准、搬运的每一个环节,立刻彻查!”
基地的保卫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经过连夜排查,线索集中到了负责这台进口记录仪最终接线和调试的两个技术员身上。
其中一人,名叫刘福顺,是基地电讯保障科的老员工,平时沉默寡言,技术扎实。但在分别问询时,他对那截电缆异常支支吾吾,说法前后矛盾。
“刘福顺。”何雨柱亲自参与了问询,他盯着眼前这个有些佝偻的中年人,“你是老同志了,基地待你不薄。现在说实话,还能算你主动交代。那电缆里的东西,是不是你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