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决裂真相(1 / 2)

二月初二,龙抬头。

长安城内,残雪尚留檐角,然回暖春意已悄然涌动,势不可挡。

大街小巷间,卖糖豆的小贩推着木车,声声吆喝回荡其中:“糖豆嘞,香甜的糖豆!”

车旁簇拥着一群尾随而行的孩童,他们眸光闪烁,满是对糖豆的向往。

坊市门口,柳树抽了新绿,枝桠间悬挂着百姓新剪的“龙尾”,微风拂过,“龙尾”轻轻摇曳,整座城皆浸于“龙抬头”的热闹氛围之中,连那空气,都似透着鲜活暖意。

然而此时兴安坊内,独此一家的牙行后宅,却与坊外的热闹暖意仿若天渊之别,满院尽是化不开的肃穆寒意。

木门自内闩得严丝合缝,街面的嬉闹喧嚣,一丝一毫都透不进来。院中残雪未融,在渐暗的天色里泛着冷冽幽光。

风过墙角,枯草瑟瑟,发出细碎颤响,似在低诉着这后宅的寂静与压抑。

屋内烛火微明,光影昏黄,三人正襟危坐,皆缄默不语。

他们指尖所攥的茶盏,早已凉透,却无一人率先端起。整座后宅静若沉冰,空气似被冻结,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绷之感,虽是回暖时节,却比隆冬更添几分寒意。

端坐首位的胡大叔,指节因紧按桌沿而泛白,面色比院中残雪更为阴沉。

他目光如刃,直直逼视着左首座的虎子,声音仿若凝霜般沉冷:“虎子,你可莫要忘却,当初你这牙行于兴安坊中得以开市,全赖老夫四处斡旋奔走。如今你竟当面直言要分道扬镳,可曾深思熟虑,当真要与老夫彻底决裂?”

虎子垂首,目光凝于案上冰凉的茶盏边缘,指尖反复摩挲,眼皮都未曾抬动分毫。听闻此言,他动作微顿,这才缓缓抬眼,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笑意,然语气却无半分暖意:“胡叔,您所言之事却也为真,这牙行之事,小子铭记于心,从未敢忘。当初若非您出手帮衬,小子这牙行实难开张。”

他手指轻叩茶盏,瓷音清脆,声音却愈发轻缓,尾音里隐隐透着几分难掩的讥诮:“然这铭记恩情是一回事,如今您欲令小子行违背本心之事,便是另一番道理了。”

“此番您与小子背后主家私下商谈,句句将小子视若无物,全无半分颜面为小子留存既然您早未将小子当作自己人,那小子亦不必再顾念往日情分,唯有与您彻底了断………”

话未言毕,胡大叔已然怒极,胸腔剧烈起伏,猛地抬手狠拍案桌。“啪”的一声脆响,桌上茶盏被震得高高弹起。

他手指颤抖着指向虎子,声音因盛怒而微微发颤:“好一个忘恩负义之徒!老夫当初帮扶于你,竟养出你这等白眼狼!你以为没了老夫,你这牙行还能在兴安坊立足?”

虎子闻听,嘴角微扬,甚至轻轻摇头,然眼底却毫无笑意。

他伸手缓缓拭去溅落于衣襟的茶水,动作悠然,指尖划过衣料,竟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语气却如冰刀般冷厉:“胡叔此言差矣。当初您帮扶小子,小子自是念着这份情分。但您心中亦明了,您之所以援手,不过是欲借小子这牙行之名,为自己谋一安稳容身之所罢了。”

他抬眼直视胡大叔,眼底那佯装的平和彻底褪去:“如今小子要分家,并非与您置气,更非忘恩,实是不愿再随您涉足这等浑水,以免不慎与您一同陷入泥潭,累及小子这牙行,以及身家性命罢了!”

“你这黄毛小儿,没了老夫的人脉与关系,你这牙行又如何能立得住?”胡大叔怒目圆睁,声音中满是不甘的质问。

虎子直视胡大叔涨红的面庞,眼神平静无波,唯有一片淡漠:“至于这牙行能否立足,便不劳您费心了,您还是先思忖,没了小子这牙行作掩护,您往后该往何处安身。”

右首座的瘦高个高财,一直捏着冷汗,默默旁观。此刻见二人剑拔弩张,不禁长叹一声,脸上忙堆起和颜悦色,连连劝解:“哎呀,胡叔、虎子兄弟,有话好说,切莫伤了和气!”

他先转向胡大叔,语气放软:“胡叔,您且消消气,虎子年轻气盛,言语或许有失,但绝无忘恩之意。况且我等相处多日,自有情谊在身,岂能说割裂便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