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退到两天前,朱净富既然选择了归顺投诚,自然要给庄峤献上大礼以现诚意,所以这一趟收复东宁之战,就是由着朱净富打头,挥舞着东海国落叶岛水师大旗而行。
朱净富于东海军中还是颇有威望,蓝擎龙一战败光了家底之后,东海陆上之师现下可是悲催得紧,即便连三个乌合之众都未能一战而尽全功,就知道此刻东海虚弱到了什么程度。
打开了圣灵关的最后防御,而后就是一马平川的通途,直往东海京师东宁,沿途无数民众惊恐万状,萧干一路安排府军配合东海水师部分发榜安民,一边快速带着人民军狂奔而至。
等到东宁城同样惶然准备关闭城门据守,守将却被朱净富出面招降安抚而下,带着甲兵冲上东海议政殿时,这一帮子东海文武还以为是朱净富在举兵反叛。
为了抵御三大贼头侵袭,东海国可是将剩余重兵堆积在金山主岛与东合岛连接的关口上,造成京师只有万余守军下,被一鼓逼降而下了。
“朱大帅举兵上殿,可是要杀了本王麽?”东海王蓝顺东虽然心里惶然,可面上依旧威严。
“大王,末将未曾反叛东海,只是依着先王之命行事而已,现在末将已然归顺隆武,还请大王保重!”朱净富最后一次大礼参拜之下,就将手上的先王蓝擎龙手书信函,交给殿上诸臣查验。
这一下可是堵住了悠悠众口,毕竟先王蓝擎龙统治东海多年,积威之下,即便是新王也难以企及。
是他命令朱净富放下兵器投诚,而非叛变,将来史书煌煌大言记录,也不会坏了朱净富的名声。
等到萧干大步流星步入殿堂时,蓝顺东终于慌了手脚,东海国啊,估计是保不住了啊!
“爱妃可有法子救孤于危难?”蓝顺东颤声询问着身旁一个极其艳丽的宫装女子。
“大王,此刻国祚难续,如大王愿以身殉国,臣妾必当追随而亡!”那女子也是面色惨白有气无力地回答。
“爱妃要孤自尽!?”蓝顺东眼睛都瞪圆了,这个该死的女人啊,枉费孤王一直宠爱信重,这个时候竟然叫老子去死?
“大王如愿生还,可迁至隆武宏梁,面见隆武太后主动提出退位之事,可保阖家无碍!”东海王妃小声告诫,只让蓝顺东浑身一震。
蓝顺东双目无神,浑身颤抖不止,萧干眼见御前二人举止,就上前告知,“本将出发前,大元帅可是给东海王准备了一封书函,东海王可过目一阅。”
萧干的书函被内侍战战兢兢交给了蓝顺东,只见上面写了一句话,“退位投诚可保命,不然就蓝氏全族全数送至东合岛之处,交给孙奇平处置!”
如果说到了隆武必定受辱的话,那么蓝氏一族如果落到孙奇平等人手中,那绝对是尸骨无存。
“孤王愿降!”蓝顺东面上青白交织,良久扑通一下跌坐龙椅之上。
伴随蓝顺东褪下冠冕兖服,东海国就此正式成为历史。
另一边,庄峤则乘着潘栋梁的水军主力大舰,绕到了东合岛之外五十里的鱼山岛,合兵八万,将东海与两个藩属国的海上通道阻断。
瀛洲之国和流云之国现在已经是全国举兵,先前已经占据不少人力守备单薄的小岛,就想趁着东海国虚弱之时,试图狠狠宰它身上咬下最肥的一口肉。
两个小国同样齐聚十万众,虎视眈眈对着金山主岛觊觎垂涎,东海水军早已探明,两国即将进入东海国。
“大帅,咱们是立即发动突袭还是这样继续等待啊?”潘栋梁踌躇良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对着默默看书事不关己的庄峤焦急询问。
庄峤放下书卷,喝了口茶才笑眯眯问道,“老潘,如果你家里来了偷鸡贼,你想抓住他,是在翻墙时就抓,还是等他进了院子抓方便些?”
“那当然是后者!”潘栋梁有些不好意思抠着后脑勺回答,这才有些明白,为何庄峤让大军隐藏行迹,只派快船巡查击沉那些侦查的敌船。
“潘将军勿急,大元帅可是下令将东海国沿岸防御撤出的,到处都是狼烟烽火讯号下,只怕要不了多久,两个蕞尔小国就要忍不住上钩了!”李方圆轻笑一声,放下手上的炭笔勾勒出的行军线条回答。
“元帅真是想将两个小国军力一网成擒,彻底解决东海国之事麽?”潘栋梁眼见大元帅不想理会喋喋不休的自己,就转头问着参谋部的李小子。
“那是当然,我隆武大军千里征战,日废粮草物资近百万贯,若不能一战而尽全功,大帅何苦亲自出来?”李方圆小声解释道,“这下不但要将东海收回,也要彻底解决困扰东海百余年的藩属国问题。”
“要花费那么多钱?”潘栋梁这个大老粗脑筋有些转不过弯了,打水战他没得说,可要他明白钱粮消耗这种事情实在太过困难,以往这些事都是军中参军文书掌管,要么也是副将监理,他这个将主只管统兵打仗即可,哪里会触及这么多繁杂事务。
这也是庄峤对于潘栋梁和郑玉树掌管水军的纠结之处,二人互有长短,潘栋梁长于作战勇猛,郑玉树长于战术规划,可论及到统军治军,二人跟朱净富相比,还是缺乏了为帅最重要的一项,那就是综合能力。
这也是为何庄峤给两人定位为将,不可为帅的重要原因。
冬日的稀少,海面上依旧森冷冰寒一片,无数的大小船只漂泊于东海和瀛洲之间的海峡之间。
“大王,我们的船只无法探寻到隆武大军的朝向,不过据东宁传来的信息,东海国现下乱成了一锅粥,人心惶恐,现下更是四处都是狼烟,沿岸一线基本已经没有兵力驻守。”
瀛洲王陈基宽听完手下通报后面色淡然,心中可是犹疑不定,大军早已整合完毕,就等他一声令下便可尽数杀进东海之地。
“陈大王,咱们还犹豫什么?那孙奇平可是连续催促几回了,要是咱们不出兵,可是连口汤都喝不上了啊!”流云国主严舒宁长得虎背熊腰五大三粗,一口大板牙白森森地像是噬人的猛兽一般。
这些家伙都是前朝往昔海盗之后,林朝覆灭后,这才有了机会沐猴而冠,占据一地称王称霸,往日隆武也没有机会收拾,蓝家占据东海建庙,双方百余年来更是相爱相杀,此番能够进占东海之地,可是承袭了百余年几代人的梦想。
陈基宽可不像身边这个粗坯,他可是去过隆武的,那个物华天宝的中土正庶之国有多强大,他可是比谁都清楚。
现在隆武大军压境,其实这不仅是东海的劫难,同样也是他们这帮海盗之后,从今以后究竟何去何从的一个选择。
如果投诚能够换取富贵,还是如同往昔一般称臣纳贡自己当大王,其实陈基宽心中也不是不可接受,但是他也明白,庄峤这个家伙,根本就容不下他们这种人继续占据地盘称孤道寡。
与其说跟孙奇平他们沆瀣一气,还不如说是庄峤这般给予的压力太大所致,他们确实也占据了东海不少小岛,可从他们根深蒂固的意识里,就认为那一直该是属于自己的领地才对,只不过被东海强占百年而已。
战,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不打,这场战争到最后落幕时,自己的人头注定会被拿来祭旗。
陈基宽面色涨红,狠狠一拍身前的护栏,“传令,大军进发,快船再度延伸出去侦查。”
东海到瀛洲也不过一日航程,既然下定了决心,自然也要有一往无前的气势摆出,两个大王命人打起了旗帜,从海上浩浩荡荡就朝着东海气势汹汹杀奔而来。
庄峤接到快船传讯以后,霍然站起了身体,看了一眼还在勘图测绘的李方圆一眼,就命人敲钟将潘栋梁等人召集而至。
“诸将听令,鱼儿上钩了,隆武水师全数出动,此战,务必将两国水军尽数歼灭,将他们彻底留到金山主岛上,诸位可是明白了?!”
庄峤话声一落,潘栋梁等一众水军将军精神一振,齐声抱拳应诺,“谨遵大元帅之命!”
而后就是鼓声喧天,号角四起,传令兵打出旗帜后,隆武水军各艘战船纷纷扯起风帆,朝着瀛洲二国屁|股后面追随而来。
“大王,我军后船发现了隆武船队!”
一直眼皮不停跳动的陈基宽,骤闻此言后眼前一黑差点晕厥,坏菜了啊,这可是上了庄峤这个混蛋的当了!原来他根本就是绕到了自己后方,难怪先前快船向前一直侦查不到,这家伙太阴险了!
庄峤可是故意敞开东海沿岸的,就是估算着自己心急火燎地想要跟孙奇平汇合两面夹击,这才绕到自己后面追击。
“这可如何是好?”流云国主现下可是满面惶然之色,“我们退回去麽?”
“退个屁,现在退回去,不是在海上任人鱼肉麽?”陈基宽心中也是狂跳,强自镇定下,立即命人鼓足了风帆加速,现在只有一条路走到黑了,不然海上隆武战船可是连东海都战而胜之,他们这些小船就别提什么拼死相搏的大话惹人嗤笑了。
“对,在陆上跟他们拼了。”那严舒宁也是目露凶光,此刻这情形再是清晰不过,庄峤就是要他们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