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景眺望着主居方向，心说，大人，你可使点劲儿吧，媳妇儿都哄不好，也不怕外面的人笑话。

他叹了口气，老成在在：“夫纲不振啊！”转身回自己住处去。

这厢顾柏冬抱着铺盖出现院子门口，里面侍候着的人登时都喜盈于色，有丫头已殷勤地进内通报。

他目不斜视，踢门而入，屋里的人除了阿雁，纷纷行礼退下。

阿雁给了他一个眼风，冷笑道：“怎么，议事堂的榻凉？你那好阿姐不是给你送了暖床的人？”

男人绷着脸，本就明晰的下颌线刀削一般。

眼底有压抑的情绪，尽量缓声道：“咱们夫妻，撒气归撒气，你往我这塞人，是要跟我离心还是怎地？”

“真是可笑，你们不愧是姐弟，大的问我是不是要跟皇家离心，小的也来问我是不是要夫妻离心。”

阿雁抬眸，眼里没有一丝温度，“我从不知道自个有这样的能耐，还能主导你们这些权欲熏心之人。”

声落如锤，她鲜少有对着他说这种重话的时候，可见是憋得狠了。

顾柏冬上前两步，想要拉她。

阿雁侧身避了避，继续说：“我不喜欢冷战，同样我也克制不住自己。有时我也自我怀疑，或许并不能胜任一宅主母的身份……”

“你想说什么？！”男人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眼眸一着不错看着她。

阿雁莫名有些底气不足，将目光撇向一边。

同时，脑中迅速闪过一幕，细布素衫也掩不住气质华贵的老妇站在车边，晨风将衣袂吹得鼓起。

老妇笑道：“一辈子浮华梦，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

“人心变了，守着也没用，你不怨怼我们拿走了你的富贵和高位，也叫我意外，小九在那边等你。”

“人人都想坐上去，坐上去也就那么回事。算作回报，我提醒你一句，皇家没有亲情血缘，新皇登位后，顾家就从后盾转成需要压制的势力了。”

阿雁苦笑，九年义务教育，她背过数千年的王朝更迭，她又如何能说半点不晓？

但是她能左右什么呢？

皇后一杯鸩酒成就皇室佳名，在她的协助下完美脱身，以目前的形势看，她的后半生无需再受前半辈子的苦了。

至于她之后如何，死者管不了生人的事。

阿雁眨眨眼，“或许你需要一位能全身心支持你的侧室，待她接掌了府中诸事，来日我会让出正室位置，如此我们便可两厢周全了。”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顾柏冬手伸过来，要探她的额，阿雁撇头，手落了空。

“我以为你们的大事，是止步到新皇登基，所以一直在说服自己忍耐，现下我才知道，新皇登基只是个开始，对不起，我不想继续了。”

男人死死盯着她，“你是在变相同我谈和离，此事大舅兄知悉？”

“我说服不了你，当然也没有信心说服阿兄，唯一的底线优势，不过是望京贵妇们看重的东西，我并不十分看重。”

阿雁迎上他的目光：“你有你的宏图大志，我合该也能随心而行。”

她取出备好的纸笺，上面的内容显示这段夫妻关系的一个结束，末尾有她落款，和龙泉印泥镌下清晰的指纹样。

顾柏冬瞳孔骤缩，若有震荡，眼前薄薄的纸页，此刻重若千钧。

“我不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