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年年送来人,但是能在这北疆留住命的却不多。
这些人家里田亩不足或尚未开垦出新田的人家,终究是要进山去挖的。
赵东山是方圆百里最厉害的采参人,若能得他指点一二,哪怕只是告知几个相对安全,常有参苗出现的区域,也能让大伙儿少走许多弯路,少担许多风险。
孟文景是文臣,思虑的东西却比徐进他们多得多,所以他将自己的担忧告知了徐进。
徐进点了点头,孟文景的担忧也正是他所虑。
他沉吟道:“赵东山此人本事是真有,但性子孤怪,不愿掺和村里俗务。”
孟文景眉头微蹙:“拒绝了?那……”
“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徐进话锋一转,将赵东山教他们如何辨认人参品相以及如何抵税的事情说了出来。
“至少我们心里有底了,拟定章程时不会太离谱。”徐进语气也松快了不少。
总比他们这些人对人参两眼一抹黑要好的多。
至于进山挖参的具体路径和门道……
徐进眼中闪过一丝思量,恐怕不能过多的指望赵东山了。
“那该如何是好?”徐雪衡忍不住插话。
“爹,孟叔,咱们几家加起来的份额恐怕不少,若是全靠自己瞎碰,怕是在这冰天雪地,野兽出没的老林子丢了命也是有可能的。”
屋里一时陷入沉默,只有炉火噼啪作响。
瑶瑶乖乖地依偎在姚婉铮怀里,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话。
过了片刻,徐进缓缓开口:“赵东山这条路不能断,但也不能硬求。让我考虑该如何做。”
“我也帮你多想一想。”孟文景叹了一口气。
然后看向一旁正蹲在小白身边的徐清砚。
“阿砚,劳烦你去陈家跑一趟将陈老请来。”孟文景笑着吩咐道。
跑腿的事,徐清砚最适合做。
他“哎”了一声,立刻转身跑出去请人。
“让正全也来帮着一同考虑。”孟文景说道。
徐雪衡一直未说话,也在考虑着该如何做。
“爹,陈伯伯,您们能否听我一言。”徐雪衡抬起头说道。
“衡儿有想法了?说说看。”徐进点头应道。
“咱们村里,流放的人本就剩的不多,大多数上税更多的是要考虑本村的村民,至于流放犯可单独附加。”徐雪衡拧着眉说道。
“有点意思,继续说。”徐进示意继续说道。
“第一,抵税的份额,必须根据各家实际田亩产出、人口多寡重新核算,确有困难者,方可申请以人参抵税,且份额需经公议,确保是真正无力完成粮税之家,而非周福那般按户硬摊,变相敛财。”徐进思路逐渐清晰,“第二,品相标准就按赵东山所说的品相来定,由全村人审议标准。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组织采参队。”
“采参队?”孟文景和徐进都看向他。
“对。”徐进点头。
“由村中出面,组织需要以参抵税且自愿参加的青壮年结成队伍,集体进山。”
“这样一来人多互相有个照应,应对野兽和其他意外。”
“二来,众人合力,寻找参苗的机会也大些。”
“三来……”他顿了顿,“我们可以公开向赵东山请教,不要求他带队,只求他能在进山前,给大家讲一讲最基本的安全忌讳,辨识常见危险地形,以及最简单的参苗生长环境特征,这要求不算过分,毕竟事关多条人命,他作为村里最懂行的人,于情于理,提供一些最基本的保命建议,总说得过去吧?”
徐进喃喃:“赵东山会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