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帝心大悦,赏赐纷至(1 / 2)

嘉靖帝的好心情,如同正月里难得的暖阳,持续照耀着西苑永寿宫。

加封鹤岑为“通玄翊化真人”的旨意一下,厚赏紧随而至,真真是道号煊赫,恩宠备至。

皇帝甚至私下对黄锦感慨:

“有鹤岑真人在侧,朕如得一窥天机之镜,心甚安之。”

这消息简直就是在滚油里泼进一瓢冷水,瞬间在朝堂上下炸开了锅。

翌日早朝,奉天殿内。

百官序立,山呼万岁毕,气氛便透着几分诡异的凝重。

果然,没等御座上的嘉靖帝开口询问常事,

都给事中夏言便率先出班,

这位以刚直敢言著称的清流领袖,手持玉笏,声如洪钟:

“陛下!臣闻陛下加封方士鹤岑,赏赐无算,臣以为大为不妥!”

他开门见山,丝毫不绕弯子。

“夫天子当敬天法祖,修德行政,则天自佑之,何须假手于怪力乱神?

鹤岑其人,来历不明,妄言兵戈,虽偶中一事,安知非巧合或另有隐情?

此等方技之徒,授以高爵厚禄,恐开幸进之门,惑乱圣听,败坏士风!

乞陛下收回成命,逐此妖人,以正视听!”

夏言话音未落,另一道声音紧接着响起,

却是来自“大礼议”新贵、礼部侍郎张璁。

他出班奏对,语气看似比夏言温和,言辞却更为犀利:

“陛下,夏给事中所言,虽言辞激切,然臣细思,亦不无道理。

鹤岑预言边事,固然有功,然酬以金银足矣。

‘通玄翊化’之号,关乎朝廷名器,岂可轻授方外之人?

且臣闻,近日京中多有阿谀之辈,

竞相奔走于其门下,称其为‘活神仙’,

此风若长,置朝廷法度于何地?

置孔孟圣贤于何地?

望陛下三思,勿使方术凌驾于朝纲之上!”

紧接着,武定侯郭勋也慢悠悠地踱了出来。

他身为勋贵代表,与邵元节素有往来,

此刻自然要替“自己人”发声,顺便打压一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竞争者:

“陛下,老臣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

只是觉得,这打仗的事儿,靠的是将士用命,疆场拼杀。

一个老道在京城里动动嘴皮子,就能顶得上边关儿郎的血汗功劳了?

这赏赐是不是太重了些?

别寒了将士们的心啊!”

清流、新贵、勋戚,这三股平日里互相看不顺眼的势力,此刻竟同仇敌忾,将矛头齐齐对准了鹤岑。

殿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不少官员暗暗点头,觉得这鹤岑确实风头太盛,该压一压了。

御座之上,嘉靖帝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他年轻气盛,最不喜臣下干涉其“崇道”之举,

尤其这鹤岑刚刚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在他心中正是“祥瑞”的代表。

这些人的攻讦,在他听来,不仅是质疑鹤岑,更是质疑他这位天子的眼光和权威!

他目光冷冷扫过下方,尤其在夏言、张璁、郭勋脸上停留片刻,心中愠怒渐生。

而在这片喧嚣中,翰林院队列里,

身着青袍的苏惟瑾,却化身激流中的礁石,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

显然眼前这场因他一手策划而起的风波,与他毫无干系。

他的低调,反而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几个深知他与鹤岑几乎同时“简在帝心”的官员,不免偷偷打量,却只见他面色平静,无波无澜。

嘉靖帝强压着火气,没有当场发作,只淡淡道:

“朕知道了。

鹤岑真人之事,朕自有主张。

诸位臣工若无他事,便退朝吧。”

一场针对鹤岑的围剿,看似被皇帝强行压了下去,但谁都看得出,水面下的暗流愈发汹涌。

退朝的钟声响起,百官依次鱼贯而出。

苏惟瑾却不急着离开,他故意落在后面,待大部分官员散去,才不疾不徐地转道通政司,递上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奏章。

奏章内容并非什么军国大事,而是关于在甘肃等地推广种植枣树,以固沙养土、兼济军民的条陈。

里面详细阐述了枣树耐旱、耐贫瘠的特性,

其果实可充军粮、可易货,

其木材亦有用处,

甚至引用了一些《齐民要术》中的记载,

并用“格物致知”的道理,

论证了植被恢复对水土保持的重要性。

通篇务实,数据详实,逻辑清晰,与他方才在朝堂上的沉默判若两人。

这份奏章,很快便被送到了心情尚未完全平复的嘉靖帝案头。

皇帝原本正为早朝的争执心烦,随手翻开苏惟瑾的奏章,起初并未在意。

但看着看着,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条陈中没有任何虚言,全是干货,

将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说得明白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