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另一边,薛延脱离大部队之后,便带着三千人一路朝着天水城狂奔。
整整三日的路程,愣是被他一日走完。
及至天水城外四十里,他才放缓马速,勒马立于一处高坡。
身后,三千轻骑如同凝固的墨痕,无声地浸染在初春傍晚的昏沉暮色里。
一名斥候打马上前,将一张绘制精细的舆图铺展在马鞍前桥上,低声道:“大帅,据探,赵氏分了三路。一路走东南野狐峪,山深林密,多为妇孺细软。
一路走黑水河谷,道路要平坦些,但押送的箱笼最沉,必是金银。
西边这条最险,贴着陇山峭壁,人不多,但都是精壮护卫,看车辙印子,怕是那些要命的田契、奴籍和祖宗牌位。”
薛延的目光扫过舆图上标注出来的几条道路,不由得冷笑了一声:“他们倒是会挑死路。”
斥候点点头,问道:“大帅,咱们是否也分兵?”
薛延没有丝毫犹豫,果断下令道:“李忱何在?”
“末将在!”
一员剽悍如熊罴的年轻将领应声出列,甲叶铿然。
薛延沉声道:“你带五百骑,星夜兼程,给本帅堵死野狐峪出口,一个喘气的都不许放出来!”
“得令!”
李忱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拨马便去点兵,一股嗜血的兴奋弥漫开来。
“王铣!”薛延的目光转向另一将。
“末将在!”
薛延眯着眼道:“你带一千骑,直插黑水河谷,给老子碾碎他们,记住,一粒铜钱,一片金叶子都不准少,敢伸手的,剁了爪子喂狗!”
“喏!”
王铣眼中精光暴射,领命而去。
薛延最后看向舆图上那条最险最窄的西线,手指点在那几乎与悬崖平行的墨迹旁,声音沉如闷雷。
“余下的一千五百骑,随本将走西道,赵家老鬼想带着祖宗牌位逃?哼,本将亲自送他们下去,给祖宗磕头赔罪!”
“是!”
众将士齐声领命。
顷刻间,三千铁骑瞬间化作三股黑色的激流,无声无息地没入愈发浓重的陇右夜色。
马蹄裹了厚布,衔枚疾走。
........
陇山峭壁之下,西线古道被挤压得如同一条扭曲的伤疤,仅容两车并行。
冰冷的渭水在数十丈深的谷底咆哮,水声沉闷,撞击着两侧岩壁,更添几分肃杀。
一支长长的队伍正沿着这险道艰难蠕动。
数十辆沉重的骡马车满载着钉死的大木箱,车轮深陷泥泞。
几百名赵氏私兵紧握刀枪,神情紧张地护卫在队伍前后,火把的光芒在他们紧绷的脸上跳跃,映出一片惊惶。
队伍中段,几辆蒙得严严实实的青篷马车里,隐隐传出压抑的啜泣。
赵氏家主赵崇礼的堂弟赵崇丛蜷缩在最华贵的那辆马车里。
车帘缝隙透入的微光落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映出死灰般的绝望与不甘。
陡然间!
前方尖锐的胡哨声撕裂了夜的死寂!
紧接着是后方几乎同时响起的、更加凄厉的回应!
“敌袭——!”
“结阵!快结阵!保护家主!”
护卫头目凄厉的嘶吼瞬间被淹没。
前方狭窄的隘口处,数十支漆黑的弩箭如同鬼魅般从两侧崖壁的阴影中激射而出!
噗噗的入肉声、骨骼碎裂声、濒死的闷哼瞬间响成一片。
火把滚落在地,引燃枯草,火光骤起,映亮一张张惊骇欲绝的脸。
“放箭!射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