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红月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为什么自己只是个姑娘,而不是个男娃儿。
她没有那么远大的抱负。
不像像她的朋友三狗子那样早早的就树立了目标要搞革命,要打鬼子,要解放,要让很多很多的人都过上好日子。
她的心小的很,她从来没有想过别人,她只是想自己能过上好日子,能像个人一样的活着。
她总是在想着,自己要是一个男孩,她爹绝对不会那样对她。
她要是个男孩,姓徐的就不敢那么猖狂带着她的两个崽登堂入室睡他们家的床吃他们家锅里的饭,把她爹哄的跟条狗似的。
她永远都能记得徐六妹那副嘴脸,耀武扬威的叉腰讥讽的看着她:“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男人这种东西,只要拴住了裤腰带就跟狗脖子上套了链子一样,我让他往东他就得往东,我让他往西就往西。
你以为你是他的种他就能听你的?天真了吧?只要他愿意播种,我可以一直给他生,生到我生不动为止。
要男娃给他生男娃,要女娃给他生女娃,你一个黄毛丫头指着这点想拿捏他,做梦呢!
把你的那点力气省一省,熬个几年大一点的能勾搭男人了自己去栓个男人使唤吧。”
那话就如同魔咒一般,一个字一个字深深的刻在她的脑海里。
让周红月无比渴望自己长大,渴望自己胸脯子鼓起来,脸蛋好看起来,至少要比姓徐的那个女人更好看,更勾人。
这样她就可以像姓徐的那样,掐着个听话的男人使唤,这样她就能离开这个家,走的远远的。
日子说是一天天好起来了,可也仅限于不饿死,想要真正的吃饱依旧是那么的难。
好在确实是有些进步,家里能养几只鸡了。
鸡是周红月养的,蛋自然也是她捡的,为了一天两个三个蛋她费尽了心思,跟徐六妹吵不完的架。
周海庆当然是站在徐六妹这边的,这是他的女人,肚子里揣了他的崽。
但是周红月也不是个吃素的,一把火差点将屋顶烧完了。
这让他感到害怕。
他觉得周红月就是个疯子,什么都能干的出来的疯子。
他怎么会生出来这样的东西的。
如今也只希望再过个几年,年龄有个差不多,看看有谁家要赶紧嫁出去吧,这么一个祸害,在家里留不得。
周红月虽然有一点点吓住了周海庆,但也并没有得寸进尺再做出来更过分,更激烈的举动。
放火那已经是她所能干出来的最离谱的事情了。
她也就看着胆子大而已,其实就那样。
她跟徐六妹两个人一个见不得一个,但是两个人在天长日久的争争吵吵相互交锋中渐渐都学聪明了。
徐六妹是死死的拿捏着周海庆,自己坚决不做那个恶毒的后妈,至少表面上绝对不干那事。
自己的女儿自己管教去。
她才不会去做那个恶人,坏自己的名声。
周红月也学聪明了,收拾那个女人再也不明着来,都是暗着来。
虽然说手段就那些,但屡试不爽。
日子就在两个女人斗智斗勇的互掐中一点点的流逝。
革命斗争也在无数人前赴后继的牺牲中以原本的小村庄为中心一点点的推进。
邓为先一走就是好几年,他二十那一年,小鬼子投降,虽然国内依旧不太平,党争不断,但是至少对外能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那一年他带着工作任务回来,正值春暖花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