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蝉芳正想质问他一句,突然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并不只是为了帮人家算账。
更重要的是,要让钦差大臣认可自己算出来的数字!
否则这个账就算的没有任何意义。
景蝉芳想到这里,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怒火,换上平常的声音说道:“既然大人认为是错的,那不妨请大人在这里坐一会儿,亲自看着我们重新算一遍。”
钦差账房眼角上翻的说道:“本官又不是来游玩的,怎么可能会在这里陪你们呆上几天几夜?况且,账目这么大的事情,关你一个女流之辈什么事?”
景蝉芳第二次听到他说“女流之辈”这几个字,心中的怒火又蹭的起来了,不软不硬的回了一句:“那大人不妨先看看我这个女流之辈,到底能干什么!”
景蝉芳说完,对碧桁说道:“把同禀县的账册拿过来。”
同禀县的秋收最先完成,他们的账目也是最先出来的,但是由于统计的很不规范,所以账册非常多,摞在一起,足足有两尺多高。
钦差账房一看,更加鄙视的看着景蝉芳说:“这么多账册,何时才能算得完?你如果想要本官在这里陪你过夜,就直说嘛。”
景蝉芳听到他这轻佻的语气,不仅更加生气了,但是为了父亲的事情,又不得不忍气吞声的说道:“请问大人,您一般算这么厚的账册,需要多长时间?”
钦差账房高傲的说:“本官只管查账,不管算账!”
景蝉芳再次在心里骂了一声妈妈批,强忍着怒火说:“既然大人只管查账,那就请您查一下吧,我一边算,您一边查!”
钦差账房说:“那本官倒要看看,一个女流之辈,到底算账能有多快?”
景蝉芳平静的说:“也不算多快,但至少比其他几位账房先生快!”
钦差账房看到其他账房先生听着景蝉芳这样说,竟然一个也没有生气,不禁暗暗骂了一句“怂包”,不耐烦的说:“那就快点儿开始吧,罗哩罗嗦的,真是女流之辈!”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已经接连听了四次“女流之辈”,景蝉芳直接连还嘴的想法都没有了,坐到桌子面前,拿出几支削尖的黑金笔,放在纸上预备着。
碧桁打开第一本账册开始念:“七石三斗三升、五石八斗七升、十石九斗五升……”
随着碧桁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的念出一个又一个数字,钦差账房的脸色终于变得凝重起来,再也没有了刚才的轻佻和轻视。
因为碧桁念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钦差账房感觉自己才勉强听清这一个,人家已经在念下一个了。
问题是他看着景蝉芳的动作,竟好像一直都跟得上似的。
这下钦差账房实在忍不住了,立即说道:“停!让本官看看,你这是在干什么?”
景蝉芳用笔在纸上记下最后一个数字,才停下来说道:“大人,刚刚就是算到这里,现在,请大人核对一遍,如果是对的,就说明我算的都是对的,那大人就没有必要打断我了,还是让我继续算下去吧。”
钦差账房被景蝉芳怼了一句,但是他现在已经忙不得生气了,因为他也很想知道景蝉芳算的到底对不对。
钦差账房自个儿对算账是不在行,但是他看别人算过,还从来没见过算得这么快的人。
钦差账房满怀期待的指了两个账房先生,让他们来进行验算。
那两个账房先生从碧桁手里接过账册,从碧桁打了记号的地方开始算起。
但是他们算的时间是景蝉芳的整整四倍!
钦差账房都有些等得不耐烦了,两人才把结果算出来。
两人的数字都一样,和景蝉芳算的自然也是一模一样!
这下钦差账房没话说了。
但是他又实在有点不甘心,也不相信景蝉芳能一直这样算下去,就对景蝉芳说:“那你就接着算吧,本官就在这里看着你算!”
“有劳大人了。”
景蝉芳例行公事的答了一句话后,立即开始算起来。
碧桁念完三本以后,换刘威家的接着念。
期间景蝉芳只是在碧桁念完最后那个数字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并做了一个记号,后面从来没有停顿过。
但事实证明,钦差账房就是个故意找茬的,他根本就没有耐心看下去。
在景蝉芳算到第十本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说道:“本官看你这一时半会儿也算不完,本官先去向钦差大人汇报一点事情,回来再接着看你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