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景仲明才靠近柳氏,柳氏就突然冒出一句话来:“那个女人的孩子,也一并记在妾身名下吧。”
那个女人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如果换种说法,景仲明肯定会对柳氏感恩戴德,可是她用这种语气,景仲明真心不敢接话。
而且还嫌弃的说道:“都是不值当的事,娘子何必为这种事情坏了心情?”
柳氏有些凄惶的说:“妾身也想天天开心,可是一想起我那苦命的孩儿,这心情就好不起来。”
景仲明终于皱起了眉头,“都这么多年了,你非得时不时的拿出来刺我一下才甘心?”
柳氏说:“官人觉得天长日夕便淡忘了,妾身却忘不了。”
景仲明顿时恼火的说:“你是在说我狠心吗?孩子一落地就没了,你以为我心里就不难受?可是过日子总是向前看的,总想着那些事,那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柳氏讽刺道:“肉又不是从官人身上掉下来的,官人自然不会觉得疼!”
“行了!”景仲明怫然说道,“你特意挑出这些话来,无非就是不想我留在这里罢了,我走便是!”
景仲明说完便拂袖而去。
柳氏使劲仰起头,把眼睛闭上,尽量不让眼泪滚下来。
只有自己一个人记得的事情,哭又哭给谁看?
其实这些年,柳氏也不是没有想过把景蝉芬记在自己的名下。
但是记景蝉芬,就必然要牵扯到景蝉芳,因为她历来信奉一碗水端平。
可是,端得平吗?
承认了景蝉芳的嫡女身份,就等于抹杀了那个孩子的存在!
谁都不记得他了,她还记得!
他陪了她整整九个月零十天!
所以自从景蝉芳提出那件事情以后,柳氏心中就憋了一口气。
可是这口气,她又不好得发到景蝉芳头上,更不能发到景蝉芬头上,正好景仲明撞上来,就一股脑的发了。
只是发完之后,心里却空落落的,感觉什么都没意思。
第二天,景家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两个最大的主子一个板着脸往一边,下人们连走路的声音都放轻了许多,说话更是没有人敢多放出一丁点儿音量来,生怕招了哪个主子的忌,又白挨一顿打。
景蝉芳没想到,柳氏的反应竟然这么大,早知道她就……还是要说!
这关系到景蝉芬的终身大事,哪怕以后柳氏重新对她不假辞色,她也认了。
景兴诺看到父母这样,更是不敢呆在家里了,生怕一不小心又撞在父亲手里,屁古腚才好呢!
景兴诺不想留在家里,就想方设法拖着景蝉芳晚回家。
今天,他又撺掇景蝉芳带自己去养殖场。
其实,景兴诺真正想去的是马场,听说那里养了许多马,很想去看看,没准儿还可以混得一匹来学学。
作为未来的大将军,竟然还不会骑马,这简直不能忍!
可惜景蝉芳意志坚定,撺掇不动,只愿意带他去万通货栈。
好吧,只要可以晚点儿回家,不出城也行。
留守万通货栈的是万槊,对景兴诺和景蝉芳行完礼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小人没有大掌柜的本事,这些天,生意一点儿起色也没有。”
景蝉芳说:“这不怪你,不但刘威去了平州,还有那么多伙计、护卫也都去了,没有人手,你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开。”
万槊还是有点儿耿耿于怀,说道:“刘掌柜也是从无到有,把万通货栈慢慢做起来的,小人就没有这份能耐。”
“慢慢学吧,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的,”景蝉芳随和的说,“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情要交待你去办。”
万槊忙说:“姑娘有什么吩咐?”
景蝉芳看了碧桁一眼,碧桁从匣子里把信拿出来,直接递给万槊。
景蝉芳看着万槊说:“派人以最快速度送往京城。”
“是,小的这就去办。”万槊拿着信就要去办。
景蝉芳怕万槊不理解自己的意思,又叫住他说:“不要怕花钱,能有多快就有多快,信中交待的事情很急,我还等着听回信。”
万槊郑重的说:“姑娘请放心,一定保证在十天内送到!”
景蝉芳点点头,古代通讯就是这么无奈,去一趟京城要半个月,就算再怎么不计成本的送,也要七八天。
信送到以后,打听消息又要一两天。
等得到确切的消息,怎么也是二十天以后的事了,但愿在此期间,景蝉芬的事情不要出什么岔子。
把景蝉芬记在嫡母名下,也算是景蝉芬在这边所做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