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纪晓芙,是杨不悔的母亲,是你的女人。”
她转回头,目光明亮地看着杨逍,那双刚刚充满忧愁的眼睛,此刻清澈见底,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但我首先,是我自己,我是纪晓芙。”
“我不是你的附庸,不需要你为了我而折断翅膀,放弃你应该去翱翔的天空。”
杨逍听着,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忽然发现,自己或许从未真正完全了解她。
她外表温柔娴静,内心却如此刚强通透。
她爱他,依恋他,却从未想过要束缚他。
这份理解与支持,比任何缠绵的情话都更让他动容,也更让他惭愧。
“芙妹……”
他喉头哽咽,万千话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声深情的低唤。
“杨大哥,你是男人,是顶天立地的明教光明左使,你该有你自己的事业和。”
纪晓芙脸上挂着微笑,双眸紧紧盯着对面的杨逍,继续说:“我不会,也不想用家这根绳子,把你牢牢拴在我身边。”
“那样拴住的人,不会快乐,家也不会温暖。”
她作为峨眉派的大弟子,还能得到灭绝师太的喜欢,本就是心思剔透之人。
唯一的问题,就是她是个恋爱脑。
所以,她想清楚后,也能看得明白。
她深切的知道,像杨逍这样的男人,心在四海,志在天下。
温情能留住他一时,却留不住他一世。
反而因为以温情的挽留,可能滋生怨怼。
纪晓芙在想明白之后,整个人都顿觉天地宽。
与其将来彼此折磨,不如现在放手支持。
这不仅是男女之爱,更是生活的智慧。
“芙妹,你……你真的太好了!”
杨逍此刻是满脸激动,看着坐在对面的纪晓芙,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从心底直冲眼眶。
他猛地端起酒杯,再次与纪晓芙手中的杯子重重一碰,仰头将杯中酒尽数灌下。
烈酒入喉,烧灼着食道,却让他冰封般的心重新滚烫起来。
他放下酒杯,隔着石桌,一把握住纪晓芙微凉的手,握得紧紧的。
那因激动而有些颤抖的声音,此刻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他双目紧紧盯着纪晓芙,抿了抿嘴唇,颤抖着声音说:“我杨逍何德何能,能得你为妻!”
“你放心!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平安回来!”
“不仅仅是为了圣火令,为了明教,更是为了你,为了不悔!”
杨逍站起身来,走到纪晓芙身边,双手搂着她的脖颈,笑着说:“我要亲眼看着我们的女儿长大,看着她出嫁!”
“我还要陪你一起变老,看遍这世间的风景!”
他凑在纪晓芙的耳畔,声音低沉。
“等我回来!”
纪晓芙抬头看着他,只觉得他的眼神炽热而坚定,所有之前的复杂情绪,在这一刻都被涤荡得干干净净。
在他的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幸福的笑容,以及昂扬的斗志。
还有对杨不悔而起的,沉甸甸责任感。
纪晓芙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伸手握着他的手,脸上的笑容温柔。
她将脸贴在他的手上,目光望着紧闭着的房门,点了点头说:“嗯,我相信你。”
她的声音轻柔,可说出来的话语,却胜过万语千言。
杨逍紧紧的搂着纪晓芙,双目深情的凝视着她,脸上那困扰他一整晚的抑郁神情。
此刻,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晨雾,瞬间消散无踪。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杨逍咧开嘴,顿时只觉得浑身轻松,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最意气风发的笑容。
那笑容里,有对纪晓芙的深深爱恋,也有对纪晓芙理解的感激,更有自己卸下心理重担的轻松,还有对即将到来的万里征途的期待。
圣火令啊……
那不仅仅是明教的圣物,更是无数明教弟子心中至高无上的信仰符号。
他杨逍从加入明教,知晓圣火令失落的那一天起,寻回圣火令的重任,就像一颗种子,深埋在他和每个有抱负的教众心底。
谁能迎回圣火令,谁就掌握了明教最无可争议的大义名分。
拥有圣火令,就近乎自动获得教主的合法性。
这件事情,在明教上下,都是统一认证的。
这就像是,乱世中传国玉玺对于诸侯的致命吸引力!
三国之时,袁术仅仅得到玉玺,就敢贸然称帝。
而圣火令对明教的意义,尤有过之。
所以,如今,机会就在眼前。
不仅是为了支持邱白,也不仅是为了履行他杨逍身为光明左使的职责,更不仅是为了亲身参与,并完成这项足以载入明教史册的壮举!
因为他是杨逍,是明教的光明左使!
这股豪情冲淡了离别的愁绪,点燃了他胸中久违的热血。
心结既去,杨逍顿觉浑身轻松,连这寒夜此刻在他看来,都变得可爱起来。
他不再喝酒,而是坐在纪晓芙身边,兴致勃勃地跟她说起白日在主殿的会议;说起邱白以一敌五的惊人实力;说起鹰王给邱白提出的条件;说起邱白要组建西行队伍……
此类种种,杨逍都毫不隐瞒,全都告诉纪晓芙。
纪晓芙依偎在他身边,静静听着他的讲述。
时而,她会因为好奇,问上一两句。
听杨逍解释的时候,她的眼中带着骄傲的神采。
晚风轻轻吹拂,带着春日的寒气。
次日清晨,天边泛起鱼肚白。
当光明顶还笼罩在破晓前,最后的朦胧黑暗中时,杨逍便已起身。
他动作轻柔,生怕吵醒身旁仍在熟睡的纪晓芙和里间女儿。
穿戴整齐后,他站在床前,借着窗棂透入的微光,深深看了妻女片刻,目光温柔。
可他想到要随着邱白远赴波斯,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坚毅起来。
他看着沉睡中的妻女,俯身低头,在纪晓芙光洁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
随即他做出了最后的决定,豁然转身。
他迈着大步,毫不回头的走出了院落。
他的步伐沉稳有力,再无半分昨夜的彷徨。
离开自己居住的院落,他径直来到邱白暂居的客院,伸手敲响了门。
邱白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来,正在院中迎着晨风活动筋骨,一袭青衫在熹微的晨光中显得格外清爽。
“杨左使,早。”
邱白缓缓收起拳架,抬眸看向杨逍,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轻笑着说:“看来,杨左使你已经做出了决断?”
“邱兄弟,料事如神!”
杨逍走到他面前,看着面前这张年轻的面庞,神色郑重,朝着他抱拳道:“昨日杨某心中确有挂碍,犹豫不决,让你和诸位兄弟见笑了。”
“经一夜思量,杨某已然想通。”
他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面上的表情稍显凝重,幽幽说:“迎回圣火令,乃我明教的头等大事。”
“杨逍身为光明左使,义不容辞!”
“此行,杨某愿与邱兄弟、与诸位兄弟同往波斯,共赴险程,不迎回圣火,誓不东归!”
他的声音清朗,在清晨的空气中传开,带着破釜沉舟的昂扬之气。
邱白闻言,看着面前的杨逍,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眼中闪过赞赏,也郑重还礼。
“杨左使深明大义,能得左使同行,此行胜算又增数分,邱白在此先行谢过!”
别看杨逍只是止境修为,实际上学了前两层乾坤大挪移的他,战斗力可是并不弱。
邱白也有想法,那就是将乾坤大挪移传授给杨逍,让他的实力更进一步。
毕竟,杨逍实力的提升,也是明教实力的提升。
至于殷天正,邱白需要先了解殷天正现在的情况,才能知道能否助他突破先天。
殷天正的实力,其实并不弱,只是没有突破先天而已。
“分内之事,何须言谢。”
杨逍闻言却是摇了摇头,看着邱白稍作沉思的问道:“不知邱兄弟对此次西行,有何具体谋划?”
“队伍如何组建?路线如何选定?”
“组建好队伍之后,我们何时启程?”
“那波斯总教情况,邱兄弟又了解多少?”
“还有,蝠王的寒毒……”
刚刚得到邱白确认的想法,杨逍便是一连串问题抛出,迅速进入到了光明左使的角色,开始考量具体的行动方案。
“杨左使所虑甚是。”
邱白摇了摇头,伸手请他到院中石凳坐下,随后又教众奉上清茶。
邱白端起茶杯,轻轻抿了口茶,抬头看着杨逍,不疾不徐地说:“队伍方面,相信昨天你也听到了,目前初步定下:你、我、鹰王、蝠王、冷谦先生和周巅,以及锐金旗吴劲草副旗主所率两百精锐。”
“至于五行旗其他弟兄,他们需得留守在中原,而彭大师他们则是负责中原教务拓展。”
“至于紫衫龙王的下落........”
邱白嘴角一挑,轻笑着说:“鹰王既已承诺知晓,相信他自然会在出发前告知。”
“此去波斯的队伍,人数不宜过多。”
“贵在精干,毕竟波斯高手不少啊!”
“是啊,早就听闻西域高手众多!”
杨逍很是认可的点点头,似乎提到波斯明教的事情,他也知晓其实力可不弱。
所以面对邱白的言语,他没有反对。
“至于说路线.......”、
邱白蘸着杯中茶水,在石桌上粗略画了一道线,轻笑着说:“若我们不去找紫衫龙王的话,只需要出昆仑后,沿丝绸之路南道西行,过葱岭,进入波斯东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