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兰儿转身就跑，裙摆飞扬。

赢无忧看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这丫头，总是这么风风火火。

公主府，书房。

魏忌站在窗前，看着院中的梅树。二月中旬，梅花却还开着，点点红梅映着残雪，别有一番韵味。但他无心赏梅。今天大朝会上的一幕幕还在脑海中回放：父亲坐着听朝，自己得封客卿，秦王宣布要废王号……

一切都来得太快，太不真实。

一个月前，他还是魏国太子，虽然在咸阳求学，依旧锦衣玉食，前呼后拥。一个月后，他成了秦国客卿，青衫素服，形单影只。

“魏公子久等了。”赢无忧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魏忌连忙转身行礼：“参见公主。”

“不必多礼，坐吧。”赢无忧在书案后坐下，示意魏忌也坐，“找我有事？”

魏忌坐下，犹豫片刻，开口道：“今日大朝会，得封客卿，特来向公主致谢。”

“谢我做什么？那是父王的决定。”赢无忧摆手，让翠儿上茶。

“但若无公主举荐，大王怎会注意到我？”魏忌苦笑，“一个亡国太子，能在秦国得封客卿，简直是天方夜谭。魏忌心中有数，此恩必报。”

赢无忧看着他，端起茶盏轻啜：“所以你来找我，不只是为了道谢吧？”

魏忌深吸一口气，终于问出心中疑惑：“公主明鉴。我……我想知道，公主为何要帮我？秦国为何要重用我？”

这是他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按常理，亡国宗室应该被监视、被软禁，甚至被秘密处死。可秦国不但让他继续上学，还给他前程。为什么？难道真是因为“仁德”？

赢无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觉得，大秦要统一天下，最重要的是什么？”

魏忌想了想：“武力？秦军锐士，天下无敌。”

“武力只能征服土地，不能征服人心。”赢无忧摇头，“要真正统一天下，需要两样东西：制度和人心。”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望向院中那株老梅：“秦国的制度，比六国先进。郡县制比分封制高效，科举制比世袭制公平，秦律比六国律法完备。但光有制度不够，还要有人心。要让六国之人接受秦制，认同秦制，最终以秦人自居。”

“所以……”魏忌似乎明白了什么。

“所以你很重要。”赢无忧转身看着他，目光清澈而锐利，“你是魏国太子，如果你都能接受秦制，都能在秦国获得前程，那其他魏人会怎么想？其他六国之人会怎么想？”

魏忌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是一面旗帜，一个榜样。秦国重用他，是要向天下展示：只要诚心归顺，都能在新朝找到位置。这是政治，也是谋略。

“那……公主希望我做什么？”他问。

“做你自己。”赢无忧道，“在大秦学院好好学习，在报业司认真做事。将来，你可以参与律法修订——魏律中有不少可取之处，可以融入秦律。你也可以写文章，讲述你眼中的秦国，讲述统一的好处。”

她顿了顿，认真道：“但最重要的是，你要活出个样子来。要让天下人看到，魏忌在秦国过得很好，很有前途。这样，那些还在犹豫的六国之人，才会下定决心归顺。”

魏忌沉默良久，终于点头：“我明白了。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