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女孩儿问绿冬,“妈妈是什么呀?”
皇妃看出儿子在这个贵气逼人的小姑娘面前有些不自信,便看着他说道:“妹妹问你呢,妈妈是什么呀?”
“妈妈就是你叫的娘。”丸子受到鼓励,大声说道。
“是娘?那你们这里都这样叫吗?”女孩儿问。
皇妃此时才明白,她以为叫爹娘土,可能在不知道的人看来,爸爸妈妈才土呢。尤其是这个小姑娘,看到这里穷山恶水的,还以为是他们乡下人这样叫法。这时听见丸子说道:“这里就我一个叫爸爸妈妈,别人都跟你一样叫爹娘。”
绿冬会意的一笑,对女孩儿说道:“哥哥是你皇婶儿的宝贝,是以叫的跟别人不一样。”
“丸子,你还没问妹妹叫什么名字呢?”皇妃又道。
“丸子?”小姑娘又笑,“这是什么名字呀?”
“这是我妈妈给我起的名字。”丸子毫不示弱的答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若水。”若水回道。
“是上善若水,利万物而不争的那个若水吗?”丸子道。
绿冬惊诧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丸子能随口引用这么高深的经典。皇妃一笑,自豪的看着她的儿子。
“不是,”若水答道,“妈妈说冰化了就变成水了,要我便是不能做冰,也要像水一样。便叫若水。”
皇妃隐隐觉得若水说的冰好像是自己,抬头去看绿冬,见绿冬眼泛泪光,也正看着自己。她一下明白了。绿冬还是那个绿冬,对她的感情没一点改变。
这一夜他们都没有睡觉。应皇子和徐子义去了义王那里。皇妃和绿冬两个把两个孩子哄得睡了,便出来睡在老夫人的炕上,互相讲起别后的经历。绿冬说起三皇子一去山北的艰难,说什么也没人听,军营上下都是瑞皇子的眼线,她和三皇子夜里说话都得加着小心。多亏有应皇子给的戒指,这才结识了义王的那些手下,有他们帮着,三皇子才一点一点建立起威信来,后来又来了徐子义,三皇子更是如鱼得水,在山北扎下根来。皇妃则说的全是老夫人。有一句话叫拥有的时候不觉得,一旦失去才知道珍贵。这句俗而又俗的话成了皇妃现在的真理。她每天都会想起一些有关老夫人的崭新的回忆。这时才明白老夫人的那些人生经验和生活智慧,给了他们多大的支撑。她给绿冬讲着这些,讲着老夫人的那些故事,还有浩子名字的传奇。说着笑,笑着哭。
绿冬知道老夫人去了,也跟着直抹眼泪。说老夫人在天有灵,知道他们今天可以重返朝歌,也会感到欣慰的。
“我不会回去的。”皇妃道,“人就这一辈子,在哪里不是活?我不能丢下老夫人一个人。”
“可此地如此荒僻,姐姐和皇子便也罢了。难道姐姐忍心让丸子也留在此地,长大了也跟着种田?那姐姐叫丸子读书又有何用?”绿冬看皇妃若有所动,又接着说道,“若是老夫人知道你们是因她而滞留此地,艰难度日,老夫人在天之灵又于心何忍?”
“可我现在已经习惯了这里,回到朝歌反而不自在。”皇妃道。
“这些年真是苦了姐姐了。”绿冬动情道,“不瞒姐姐说,我也是心下忐忑,不知回去会是怎样。只是如今朝中动荡,我不放心应弘。不管回去是吉是凶,我都要回去跟他在一起。”
皇妃钦佩的看着绿冬。当初跟在她身后的小姑娘,如今已成长成为一个明事理识大体的成熟坚定的小妇人。她决定跟绿冬一起回朝歌。她也要跟应皇子在一起,不管前路如何。
眼看着要走了,看着即将成熟的麦田,应皇子很是踌躇。麦子马上就能收割了,玉米也该浇二遍水了,随着朝局平定,人们大都会返乡,虽然有撒子和大麻花在,可要是没有人手,他们也没有办法。应皇子如今已是一个标准的庄稼汉,庄稼田地是他心目中的头等大事。担心辛苦种出来的庄稼烂在田里收不回去。徐子义便留下了几个兵士帮忙。总算开始收拾行李了,义王又说他要留下来,以后也不会回朝歌。应皇子哪里肯,再三劝说,义王只是摇头。最后徐子义对应皇子说道:“皇子暂先回去,容义王再作考虑。”
说着对应皇子使了个眼色,应皇子无奈,只得先回去。
待应皇子走后,徐子义这才坐下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在下跟随三皇子回到朝歌,头一件事便是四下寻访老母。当年逃出家门,犹抱有一丝幻想,以为荣喜那狗贼会留老母为诱饵,引徐某上钩。”说着苦笑着摇头,“真是高估了那狗贼。狗贼灭后,才从其手下得知,老母与阖府上下早已命丧狗贼之手。徐某自诩为孝子,却让老母横死刀下,至今不知葬身何处。——比起老母来,老夫人是何其有幸。有皇子和皇妃陪伴身侧,皇子皇妃又做出种种安排救出义王,使老夫人放下悬悬垂望之心,走的心无挂碍。”
徐子义说着,看着义王又道:“徐某也知义王一时难以放下。毕竟老夫人仙魂在此,义王不忍离去也是在所难免。只是逝者已矣,义王也该为皇子做一番考虑。”
义王抬头看着徐子义,不明白他所指。
徐子义凑近义王,放低声音说道:“此话我连皇子也未曾告知。义王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