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尔摊开手:“也许会,也许不会。就像平时做梦,醒过来或许有印象,或许没印象……这不是我能做决定的。”
“梦醒以后,自然会有答案。”
小恶魔主持还想说些什么,可它的消散极快,只是短短几秒钟,光点就已经消失到了脖颈处。
在小恶魔主持即将消散之际,安格尔轻轻抚胸行了一个道别礼:“不管如何,今天的心之章若没有你的帮助,我可能很难轻易的过,所以……谢谢。”
小恶魔主持眼神恍惚,下一秒,头颅化为了金色的光点,消散不见。
与它一起消散的,还有卡骨。
至于枯朽者,它消散的速度却是非常慢,小恶魔主持和卡骨都已经散去,但枯朽者却只是消散了不到十分之一。
安格尔此时也好奇的看向枯朽者,为何它消失的这么慢?
下一秒,安格尔的目光突然一凝,因为枯朽者此时身周居然缭绕起了权能之力。
这些权能之力化为了某种信息流,融入到了枯朽者身上。
但枯朽者自己却并未有任何感知,它依旧注视着埃兰,似乎想要在消散前,将埃兰的每一个细节都牢牢记住。
虽然枯朽者没有感知,但安格尔作为权限者,却读懂了这道权能信息的涵义。
这是一个没有文字信息的权能提示。
或者说,它更偏向于某种标识。
这种标识的出现,代表了枯朽者成为了……天赋子民。
换言之,枯朽者被仙境权能认定为了梦之晶原的NPC,类似乌利尔、四月一日这样的梦见NPC。
虽然之前安格尔也称呼它为NPC,但这只是一个口头称呼,并没有真实效果。
而现在,随着仙境权能的认证,枯朽者是真正的拥有了梦之晶原的“身份”。
不过,就算枯朽者拥有了梦之晶原的身份,但也不代表它能够常驻在梦之晶原,这一切还得看仙境权能的意思。
如今,仙境权能只是让它消散速度变慢,但并未彻底止住消散,其实就已经表明了态度……
“在我还没有进入深渊前,我是群星学院的一名学者。”
枯朽者突然开口,说起了过往。
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说给安格尔听,或者说,只是想说。
“群星学院是普鲁夏文明的最高学府,这里汇聚了整个文明最厉害的学者,彼时的我,在他们之中只是很普通的一位。”
“而埃兰,则是群星学院最耀眼的一颗星,他在学生时代,就获得了群星学者的称号;毕业后,成为了真正的学者后,留任群星学院,并在次年就靠着一项跨时代的研究,夺得了星轨学者的称号。”
“五年后,他更是摘下了整个普鲁夏文明的学者桂冠:首席星轨学者。”
“同年,我这个比他早毕业数年的‘前辈’,却还籍籍无名,只是勉强挤入群星学者的末席,甚至还被其他同僚排挤,最终连留任的机会都被剥夺……”
“就在我感觉人生陷入低谷,可能要彻底告别学者身份时,埃兰的一个研究项目救了我。他的这个研究项目非常偏门,但需要非常多的学者参与,而我作为曾经接触过相关研究的学者,被他找上门,诚挚邀请我加入他的团队。”
“再之后,我便跟着他一头扎进了那个偏门的研究项目里。”
枯朽者的声音裹着飘散的光点,就像是记忆具现化了一般。
“他从不在意我是末席学者,也从不因我偶尔的迟钝而不耐烦。明明他比我小,却总在我卡壳时,用最浅显的比喻点透关键,把我遗漏的逻辑缺口一一补上。”
“他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的挚友。”
“有一次,我负责的子项目出了严重的计算偏差,差点让整个团队的进度滞后半年。我当时吓得浑身发冷,以为会被赶出去,甚至彻底告别学术。”
“埃兰知道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拿着我的手稿,陪我在星轨观测室里待了三天三夜,逐行核对数据,最后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误差是探索的一部分,找到根源比逃避更重要’。”
“最后,他把所有责任都揽了下来,对外只说‘他对参数预估不足’,半点没提我的失误。也是在那之后,我才敢真正放开手脚去研究,因为我知道,背后有个人愿意相信我,愿意为我兜底。”
“他不仅教我学术,更让我明白,学者的价值从不是名次高低,而是对真理的执着与对同路人的包容。”
“后来在埃兰的指导下,我终于在域外规则研究上有了突破,不仅评上了星轨学者,还拿到了普鲁夏文明最难得的域外探索许可。这是我从入学起就梦寐以求的机会,是他帮我把遥不可及的梦想变成了现实。”
说到这,枯朽者突然停顿了一下。
“其实,埃兰的梦想也是想去世界之外看看,但他是首席学者,没办法肆意妄为。所以,当他知道我也向往着域外时,他把自己的梦想交托给了我。”
“为此,他还替我申请了足额的研究资金,那笔资金大到无法想象……也正是靠着这笔资金,我才能在虚空中行走,最后还抵达了深渊的信仰学城,开启了新的研究。”
“我一直想要等我研究结束后,就回普鲁夏文明,将自己的研究成果带给大家,带给……埃兰。”
“但谁能想到,最后的结局……”枯朽者眼中似有水光闪烁:“会是这般惨烈。”
安格尔带入枯朽者的视角,也感觉天塌了。
虽然枯朽者着重描述的是埃兰,但其实可以确定,整个文明都把希望寄托在了枯朽者身上,毕竟资金不可能是一个人出的,而是整个文明的馈赠。
普鲁夏文明给予了枯朽者向上的希望。
但当枯朽者再次听到普鲁夏文明的消息时,却是世界崩塌,文明败落,所有人尽皆逝去,独它一人存活。
换做任何人,都是能让人信念崩塌的事。
这也无怪乎,当再次看到埃兰的时候,枯朽者会如此激动。
枯朽者转头看向安格尔:“快到道别的时间了。”
“在道别前,我将埃兰的故事告诉你,不是想要祈求你的怜悯……我只是想说,埃兰是普鲁夏文明的最高学者,他不仅有智慧,也有德行,若能恢复,或许能帮上你的忙。”
虽然枯朽者也不知道,安格尔需不需要帮忙。
但它现在能说的,能做的,也只能是默默画饼。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在深梦的世界,多照料一下埃兰。”
“还有,其他人。他们很多都是学者,也能帮你。”
枯朽者用一种谦卑的眼神,向安格尔祈求。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放心,埃兰和其他人都会变好。或许,等下一次再见面时,他们已经恢复了正常。”
枯朽者捕捉到安格尔话语里的重点:“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
如果是以往,安格尔还真不好回答。
但当枯朽者已经被打上天赋子民的印记后,这个答案基本已经确定。
安格尔轻轻点点头。
“只要你还活着,终有一日,会再次相见。”
“别忘了,我曾经问过你,普鲁夏人复活后,你打算给自己什么定位。你回答我说,任何定位都可以。”
“我现在希望你能成为他们的引导者,等到下次见面的时候,引导他们走上正确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