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坊市。
许清辞头戴一顶遮蔽半面的斗篷,出现在入口处,随即缓步走入坊市之中。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往来修士络绎不绝,鱼龙混杂却又维持着一种表面上的秩序井然。
三年多未曾踏足此地,景象却与记忆中相差无几。
许清辞没有闲逛的兴致,径直朝着坊市中央那栋熟悉的建筑四宝楼走去。
他心中掠过一丝念头,不知沈红是否还在,这四宝楼又是否换了掌柜。
不多时,许清辞便站在了四宝楼门前。
迈步进入,只见店内几名身着统一服饰的伙计正忙碌地招待着客人。
许清辞刚踏入店内,一名眼尖的伙计便立刻迎了上来,躬身客气地问道:“这位道友,不知您是要购买物资,还是出售宝物?”
“我找沈掌柜。”
许清辞语气平淡,周身气息刻意内敛,看似普通,然而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丝沉凝,却让仅有炼气期修为的伙计隐隐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沈掌柜正在楼上雅阁会客,不知道友尊姓大名?小的这就去通报。”
伙计不敢怠慢,态度恭敬。
“就说故人来访。”
许清辞并未透露姓名。
伙计闻言,眼神微微一动,连忙应声:“好的,道友这样,不如先随我去楼上厢房稍候,我即刻去通报沈掌柜。”
许清辞略一思忖,点了点头。
伙计将许清辞引至二楼一间清净的厢房安顿好,随后便转身快步前去通报。
不多时,厢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窈窕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沈红。
此时她身着一袭剪裁合体的火红色锦裙,容颜娇美依旧,眉宇间那份精明干练更胜往昔,与三年前相比,几乎看不出丝毫变化。
“呵呵,手底下的伙计说有故人来访,不知是哪位故人莅临,妾身有失远迎了。”
沈红笑盈盈地开口,目光落在斗篷遮面的许清辞身上,带着职业性的探究。
“沈掌柜别来无恙,几年不见,难不成已将在下忘了?”
许清辞说着,抬手将斗篷微微向后褪下些许,露出了面容。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再看到那张清俊依旧、却更添几分沉静气度的脸庞,沈红脸上的职业笑容瞬间凝固,随即化为难以置信的惊喜。
她双眸睁大,上下仔细打量着许清辞,语气因急切而显得有些不确定:“许……许道友?真的是你?”
这三年来,对方音讯全无,她还曾暗自揣测,许道友是否遭遇了不测,或是因为某些缘故不愿再与四宝楼往来,却未曾料到今日会如此突然地重逢。
“无恙!无恙!”
沈红连忙点头,眼中的惊喜满得几乎要溢出来。
走近前,却发现许清辞周身气息如古井深潭,看似平淡无波,却根本探不到底。
她心中骤然一惊,一个大胆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声音都压低了几分,带着试探与惊疑,
“道友……你……莫不是已突破筑基了?”
炼气期修士的气息即便再如何刻意内敛,在同阶修士有心探查下,多少也能窥见端倪。
而她如今已臻至炼气期大圆满,却完全看不透眼前之人,这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对方佩戴了极高明的隐匿法器,要么……其修为已远远凌驾于她之上!
结合三年前对许清辞的了解,三年突破筑基,并非不可能。
许清辞并未否认,只是淡淡一笑:“许久不见,沈掌柜的眼光依旧如此毒辣。
好了叙旧的话一会再说,今日前来,有一笔生意想与你合作。”
未否定,便是肯定了。
沈红脸上的神情在短短瞬间接连变换,先是因那熟悉嗓音而涌起的真切惊喜与恍然,随即在感受到那深不可测的气息后化为浓浓的震惊。
此刻震惊又迅速被一种混合着敬畏、了然甚至一丝庆幸的复杂情绪所取代。
她终究是在坊市摸爬滚打多年的掌柜,心绪虽剧烈起伏,面上却很快调整过来。
只是那笑容变得更为殷切,甚至自然而然地带上了一份之前面对炼气期的许清辞时未曾有过的、面对更高层次修士时应有的恭谨。
她迅速上前两步,却又在距许清辞三尺处恰到好处地停步,这个距离既显亲近又不失礼数,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叹与恭贺:
“生意吗?如今该称一声许前辈了,恭喜前辈筑基功成,大道更进,妾身方才一时情急,有所失态,还望前辈勿怪。”
她一边说着,一边侧身做出邀请的姿势,姿态放得愈发低了些:“此处并非说话之地,请前辈移步,前往后院。”
许清辞微微颔首,并未在称呼上多做纠结,从容起身,随着沈红的引领,走向四宝楼后院一间更为幽静雅致的贵宾室。
此室显然比先前那间更为讲究,四壁隐隐有隔音与防护的阵法灵光流转,室内陈设之物,无论桌椅还是摆设,品相与灵气都远非外间可比。
两人落座后,很快便有手脚麻利的侍女奉上刚沏好的灵茶,茶香袅袅,沁人心脾,灵气氤氲。
沈红亲自执壶,为许清辞斟上一杯,这才在对面的位子坐下,一双美目仍旧忍不住仔细打量着许清辞,感叹道:“三年未见,前辈风采更胜往昔,真是令人欣喜。
当初前辈忽然杳无音讯,妾身还着实担心忧虑了一阵,如今见前辈不但安然归来,更是一步登天,踏足筑基之境,真是可喜可贺!”
这番话半是场面上的客套,半是发自内心的感慨。
毕竟,两人关系匪浅,对于四宝楼以及个人而言,其价值和意义已与三年前不可同日而语。
许清辞端起那白玉般的茶盏,浅啜一口,茶水温润,入喉后丝丝缕缕的灵气缓缓化开,确属佳品。
他放下茶盏,不再寒暄,开门见山道:“废话不多说,我手中有一批丹药,欲出售给贵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