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深处,不可知之地。
这里没有方向,没有时间概念,唯有永恒的死寂与偶尔席卷的混沌风暴——那些足以撕裂大千世界的能量乱流,在此处不过是寻常呼吸。
混沌中央,悬浮着一座宫殿。
它并非静止,而是以某种玄奥的轨迹,缓缓旋转着。
每一次转动,都从四周稀薄却最为精纯、原始的混沌之气中,鲸吞海吸。
狂暴的能量流经宫殿外壁时,如同被无形巨手梳理、抚平,转化为温润滋养神魂与真灵的奇异能量,如烟如雾,缭绕殿身。
宫殿本身,古朴到了极致,也恢弘到了极致。
非金非玉,材质似石似木,泛着历经无量量劫、看尽混沌生灭的温润光泽。
不见奢华雕饰,没有飞檐斗拱的繁复,只有最简练、最直接的线条,勾勒出撑天拄地的轮廓,仿佛它本身就是“存在”的基石。
唯在门楣之上,有三个以大道神文烙印的古朴道文,流淌着薪火相传、文明不灭的永恒意蕴——
人皇宫。
宫殿深处,三道浩瀚如星海、却又圆满归一的沉寂气息,如同沉睡的太古神只,呼吸与宫殿吸收混沌之气的节奏隐隐相合,在永恒寂静中默默积累、蜕变。
这一日,人皇宫外永恒的死寂被打破。
一道身影自洪荒方向而来。
他仿佛闲庭信步,脚下无路,却每一步都精准踏在混沌乱流最微弱的间隙。
狂暴足以撕裂星辰的罡风吹到他简朴的麻衣上,只激起轻微涟漪,便温顺绕开。
他头戴遮住面容的斗笠,手持一根看似刚从路边折下的普通木杖,气息平和内敛,与狂暴混沌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为一体。
行至人皇宫前百丈,他停下脚步。
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平凡却绝不普通的脸庞。
面容沧桑,刻满风霜与智慧痕迹,双眸沉静如古井,却又仿佛映照着九州山河、亿万人族的生息繁衍。
正是治水定鼎、划分九州、铸九鼎镇守人族气运的帝禹——或者说,是禹帝治理人族三千年期满后,功德圆满。
此刻的他,与在洪荒时承载亿万人族愿力、气运加身如日月经天的“共主”截然不同。
那股令人窒息的威严与因果重担已然剥离、沉淀,归还给人族根基。
剩下的,是一种返璞归真、混元如一的圆融道韵——历经三皇五帝尊位锤炼,得无量人道气运反哺淬炼后,真正褪去凡尘枷锁,踏入混元门槛的本质升华!
他凝视着紧闭的、仿佛自亘古以来便未开启过的厚重宫门,神色肃穆,缓缓躬身,长揖及地。
声音平和,不高,却穿透混沌喧嚣,清晰回荡在宫门内外:
“后辈禹,治世期满,人族气运已稳,功德业已圆满。今日本尊归位,特来拜谒轩辕、舜两位兄长。洪荒之中,承载帝禹名位与治水功德之分身,此刻已归入火云洞序列,永镇人族气运根基,薪火相传。”
话音落下,静默无声。
唯有混沌气流在宫殿外壁冲刷出永恒的呜咽。
片刻。
嗡——
一声低沉、苍茫,仿佛源自岁月尽头的轻鸣,自人皇宫内部响起。
那扇看似普通、却沉重得仿佛能压塌万古的殿门,无声无息向内开启一道缝隙。
没有霞光万道,没有瑞气千条,只有一股更加古老、苍茫、温暖的气息,如同冬日里第一簇被精心保存的火种,带着文明最初的温度与希望,流淌而出,瞬间驱散百丈内的混沌寒意。
与此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