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
“那几样东西放到当铺里去。”
“价钱呢?”
“行价。”
“是。”
当晚酉时过半,燕夫人心腹嬷嬷送一根人参,一匣鹿茸、一瓶鹿血酒到东园廊下,见留芳抱着一个陶罐,从里面抓出一把鱼干,放到猫碗中。
小灰猫突然从栏杆下冒出头来,尖着两只耳朵,爪子搭上下槛,翕动湿润鼻翼,从镂空雕花中钻到廊下,舌头舔住鱼干,“咔咔”地吃。
“留芳。”嬷嬷压低声音。
留芳连忙起来,把陶罐放到廊下花几上,两手在腹围上一擦:“嬷嬷。”
嬷嬷伸手一指身后丫鬟手中东西,低声道:“二姑娘要的。”
正房里喁喁声不断,她忙把陶罐从花几上提下来:“先放这儿,大爷和姑娘在吃饭。”
嬷嬷悄声道:“贵重物件,花了大价钱弄来的,小心猫儿。”
留芳点头,目送嬷嬷,守在花几前,看小灰猫一条接一条吃鱼,心里想着琢云出远门,要多带两双鞋,抹胸、袜子这类不便买、不便洗、不便晾晒的衣物,更要多带,就带旧的,扔了也不心疼。
屋子里燕屹一口塞进一个馄饨,吃相凶恶,吞咽入腹:“我要去冀州。”
琢云吐出一口鸡骨头:“不行。”
“陛下旨意,你带两个都的人马,我是都头,为何不行?”
他夹一筷子瓮菜,混着花椒塞进嘴里:“你嫌我麻烦?”
琢云吃黄金鸡。
燕屹放下筷子,斟一杯蜜酒,端起酒盏,“滋”的一口:“我要去。”
琢云吃盐煎肉丸。
“我不怕死,也不会麻烦你。”
琢云一口吞下半个肉丸,始终没回答,燕屹吃完饭,抓起招文袋,径直下石阶,进漆黑的园子,从前园穿堂回二堂。
他抬手取下三山冠,连同招文袋一起交给迎上来的越兰,衣摆拂过石阶上碧蝉菊,他跨过门槛,解开腰带,脱去皂色窄袖缺胯衫,顺手搭在屏风上。
走进东间,他拆开头发,在浴桶前脱掉蹭着黑灰的小口裤、皂靴、绫袜,钻进热水中。
“大爷,加点热水吗?”
“出去。”
越兰见他神色不善,悄然退出东间,在正房、西间添上灯油,加上银炭,领着两个小丫鬟悄然退出去。
燕屹拧干细布巾帕,用力擦洗,擦的一身通红,湿漉漉地站出来,擦干、穿道袍,披散头发,趿拉着鞋走到正房桌边,倒出一盏冷茶喝掉。
他喊越兰,一个小丫鬟答应一声,去叫越兰。
越兰在耳房里缝他三山冠上的破口,赶过来时,手里还拿着针线。
“给我收拾东西,我要出远门,去一个多月。”
越兰惊道:“大爷换了地方爱头疼,过热、过冷都容易犯,怎么应下这么个差事?”
“多带几瓶万应膏,不用吃的。”
“是。”
“再多带点碎银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