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太太,手脚还真利索。”娄晓娥嘀咕着,突然瞥见秦淮茹站在自家门口,手里端着个空碗,眼神在虾皮匾上打了个转,又慌忙低下头,用袖子擦了擦碗沿。
娄晓娥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她转身回屋,从铁皮盒里翻出张一两的油票,又抓了把虾皮,径直往秦淮茹家走。
“秦嫂子,”她把东西递过去,油票轻飘飘落在碗里,“我妈说这虾皮晒多了,您拿点回去给棒梗熬粥,配着油票买的香油,香得很。”
秦淮茹的脸“唰”地红了,手在围裙上蹭了又蹭,愣是没敢接:“这…这多不好意思…”
“拿着吧,”娄晓娥把碗往她手里一塞,声音故意扬高些,“您上次还帮我捡过掉院里的手帕呢,这点东西算谢礼。”她瞥见贾张氏的脑袋从窗户缝里缩回去,嘴角悄悄勾了勾。
果然,没等秦淮茹说句道谢的话,贾张氏的大嗓门就从屋里炸出来:“哟!这虾皮看着真新鲜啊!秦淮茹你可真有福气,有人上赶着送东西!”
秦淮茹的脸更红了,把碗往娄晓娥怀里推:“还是你自己留着吧,傻柱说晚上给我带带鱼回来。”
娄晓娥哪肯接,按住她的手笑:“带鱼哪有虾皮鲜?再说了,这油票放我这儿也是闲着,您不用我可给贾大妈送过去了——她刚才还说想吃海货呢。”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水里,贾张氏的窗户“哐当”响了声,再没动静。秦淮茹这才松了手,低声道:“那…谢谢你啊晓娥妹子,回头我让傻柱给你家劈柴。”
娄晓娥刚转身,就听见贾张氏在屋里跟棒梗嘟囔:“瞧见没?那油票够买半瓶香油了,秦淮茹这丫头,藏着掖着不给咱分点…”
她脚步没停,心里却明镜似的。刚才故意提高声音,就是说给贾张氏听的——想用虾皮换人情,还得看看她娄晓娥答不答应。
傍晚收虾皮时,娄晓娥往匾里撒了把粗盐。母亲看见直皱眉:“傻丫头,撒这么多盐,熬汤该齁了。”
“这样才不容易招虫子嘛。”娄晓娥笑着把匾往高处挪了挪,余光瞥见贾张氏扒着门缝张望,嘴角的笑藏都藏不住。
夜里乘凉时,槐花突然凑到娄晓娥身边,神秘兮兮地掏出颗糖——玻璃纸包装,跟早上那颗一模一样。“晓娥姐,这个给你。”她把糖塞过来,裤兜里露出半张糖纸,正是早上被贾张氏抢去的那张,“我从奶奶枕头底下摸的,她藏了好多你的糖呢!”
娄晓娥捏着那颗糖,糖纸在风里轻轻晃。她突然明白,这院里的算计就像糖纸里的甜,裹着层说不清的黏糊劲儿,你越躲,它越往你怀里钻;可你要是摊开手,反而能看清楚哪块糖该留,哪张纸该扔。
她剥开糖纸,把糖塞进槐花嘴里,自己则捏着那张皱巴巴的糖纸,对着月亮照了照——阳光晒过的纹路里,还沾着点早上的虾皮碎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