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着修房子,忙着治病,忙着……吃饭。
临时搭建的伙房外,架起了几十口大锅。不过这次煮的不是辣椒水,而是香喷喷的白米粥,里面还加了灵素特意调配的**“扶正祛邪散”**(主要成分是黄芪、防风、白术),既能填饱肚子,又能预防疫病。
“……灵总司回来了!”
“……快!给灵总司盛粥!”
看到灵素回来,正在排队的百姓和士兵们纷纷让开一条路,眼中满是敬畏和感激。
灵素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用多礼。
她走到一口大锅前,看着里面翻滚的米粒,突然觉得有些饿了。
这些天,那是真的在玩命。现在松懈下来,才发现自己也是个凡人,也会饿,也会累。
“……给我一碗。”
灵素接过伙夫递来的粗瓷大碗,也不嫌弃路边的石墩脏,直接坐下,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热粥入腹,一股暖流散向四肢百骸。
“……真好喝。”
她轻声感叹道。
这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这却是……活着的味道。
阿木蹲在她旁边,手里捧着两个大海碗,吃得呼哧呼哧的,脸上沾满了米粒。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灵素伸出手,像以前一样,自然地帮他擦去嘴角的米粒。
这一幕,落在周围人的眼里,没有了那种高高在上的神圣感,却多了一份让人心里暖烘烘的烟火气。
原来,那位能起死回生、敢剑指苍穹的“天命玄女”,也会像邻家姐姐一样,坐在路边喝粥,给弟弟擦嘴。
这让她不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符号,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灵总司。”
就在这时,半夏快步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份名册。
“……这是刚刚统计出来的伤亡和损耗清单,还有……关于那个无面人的审讯结果。”
灵素放下碗,神色恢复了清冷。
“……说。”
“……无面人名叫公输仇,是前朝公输家的弃徒。他因为痴迷于‘活体机关术’,被逐出师门,后来被……被那个李长青收留,一直藏在皇陵里做实验。”
“……他招认,皇陵地下的地火油机关,只是第一步。他在京城的地下水道里,还埋设了大量的……‘腐尸毒’。”
“……如果昨晚我们没能阻止他,一旦机关启动,毒水倒灌,京城就会变成一座毒城。”
听到这里,周围的将士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险!
真的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那他背后还有人吗?”灵素问道。
这是她最关心的。李长青死了,顾怀瑜死了,现在公输仇也被抓了。这盘棋,还有执棋者吗?
“……据他交代,他和李长青之间只是合作关系。他负责机关,李长青负责炼尸。”
半夏翻看着供词,眉头微皱,“……不过,他提到了一点很奇怪的事情。”
“……什么?”
“……他说,那个黑色匣子,并不是李长青给他的,也不是他在皇陵里挖出来的。”
“……那是……二十年前,有一个瞎眼的老道士,亲手交给他的。”
“……那个老道士告诉他,只要守好这个匣子,等到‘天命之人’出现,匣子打开,就是他公输家机关术大成之日。”
瞎眼老道士?
灵素的心中猛地一动。
二十年前……
那正是先帝驾崩、独孤皇后惨死、顾临渊的父亲谋反的时间点!
也是师父孙莫突然离开药王谷,来到京城的时间点!
这一切的时间线,似乎都指向了那个动荡的年代。
那个老道士是谁?
他为什么要留下这个匣子?他又为什么会预言到今天的局面?
灵素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黑匣子。
那个匣子现在很安静,那种诡异的跳动感已经消失了。
但灵素知道,这里面藏着的秘密,恐怕比她想象的还要深,还要大。
“……先把公输仇关起来,别让他死了。这种人,以后修城墙、造水利都用得着。”
灵素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另外,传令下去。”
“……全军休整三天。三天后,我们要……登基。”
“……登基?!”
半夏手里的名册差点掉在地上,“……姑娘,您……您要称帝?!”
周围的将士们也都瞪大了眼睛。
虽然他们心里早就把灵素当成了主心骨,但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女子称帝……依然是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
“……想什么呢。”
灵素白了半夏一眼,有些好笑,“……我对那把硬邦邦的椅子没兴趣。”
“……我是说,我们要拥立一位新君。”
“……国不可一日无君。顾怀瑜死了,但顾家的血脉还没断绝。”
她转过头,看向不远处,那个一直缩在角落里,即便喝着热粥也依然瑟瑟发抖的小男孩。
那是顾怀瑜唯一的儿子,年仅五岁的……皇太子,顾安。
在之前的动乱中,他被忠心的老太监藏在了枯井里,才逃过一劫。
“……他还是个孩子。”半夏有些不忍,“……这么小的孩子,坐得稳那个位置吗?”
“……坐不稳,我帮他坐。”
灵素的眼神变得深邃而悠远。
“……我会教他医术,教他做人,教他……如何做一个不一样的皇帝。”
“……一个……懂得敬畏生命,懂得民间疾苦的……‘医者仁君’。”
这,或许才是她身为“灵总司”,能为这大周留下的,最好的药方。
只是……
灵素抬起头,望着那看似平静的蓝天。
那个送匣子的“瞎眼老道士”,究竟是敌是友?
这盘横跨二十年的大棋,真的……结束了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