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恢弘到无边无际的殿堂虚影,其风格超越任何已知文明,以纯粹的概念与法则为砖瓦构筑;感受到一种冰冷而绝对的“秩序”气息,仿佛万事万物都在某种既定的框架内运行;聆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词语,以某种更古老、更接近本源规则的语言发出:“……归档……”“……监管序列……”“……失控……清除……”“……万神来朝……终焉议庭……”
最后,是一幅极其模糊、却让凌云瞳孔微缩的画面:无数形态各异、气息足以崩灭星辰的身影,肃穆地朝向殿堂深处某个无法窥视的存在或席位,进行着某种仪式……而在那画面边缘,似乎有细微的裂痕与不谐的闪光,预示着某种分歧或冲突的萌芽。
“万神来朝……终焉议庭……”凌云咀嚼着这两个词。前者描绘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场景——来自不同星域、不同体系、甚至不同维度的神明,共聚一堂,朝拜某个至高的中枢。后者则暗示着一个可能拥有终极裁决或管理权限的“组织”或“机构”。
这彻底颠覆了之前基于神魔混战、争夺宝物的简单推测。这场导致无数神魔陨落、文明断绝、宇宙之心碎裂的旷世神战,其背后,很可能牵扯到一个横跨诸多星域、管理(或至少曾试图管理)万神的庞大古老组织。宇宙之心碎片,或许是这个组织掌控的“关键资产”,或许是引发内部矛盾的“禁忌之物”,又或者是……导致其崩溃的“导火索”。
而此地的碎片被取走,手法如此“专业”且隐蔽,极有可能就是这个组织残留的力量,或与其密切相关的存在所为。时间点,可能是在大战末期,甚至……战后。
“不是争夺,而是……回收?或者,转移?”凌云心中推测,“大战导致了组织的失控或崩溃,碎片散落。而其中最关键的一枚,落于此地,最终又被组织残留的力量找回取走……”
那么,凌云追寻碎片的目标,或许就需要从“寻找无主之物”,转变为“追踪一个可能早已隐匿、甚至可能已分崩离析的古老神明组织”的踪迹。难度与风险,呈几何级数上升。
他再次看向那巨大的空洞,那宇宙的伤疤。神之残念的警告在耳边回响——“需承载吾等之罪……与吾等之殇……小心‘它’的呼唤……”这“它”,是指宇宙之心碎片本身,还是指那个取走碎片的“组织”?或者,两者皆有?
此地已无停留价值。碎片不在此处,但新的、更为恢弘也更为危险的线索已然浮现。
凌云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空洞,仿佛要将这宇宙的伤痕印入心底。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一步踏出,身影便从这片“刹那永恒”之地的核心虚无中消失。
回程的路,因已知方向,显得比来时稍快。当他重新出现在祭坛区域时,木灵族众人早已离去,唯有守墓人木叶所化的那尊灰白石像,沉默地矗立在废墟中,散发着微弱而稳固的场域,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某种坚守。
凌云的目光在石像上停留一瞬,微微颔首,似是致意。他没有打扰这份寂静的归化,身形再次闪动,朝着秘境之外的方向行去。
他的身影在残破的神殿间几个闪烁,便已远去。而在他身后,那尊石像,在无人察觉的维度,似乎极其轻微地,朝着凌云离去的方向,“注视”了那么一刹那。
古神战场之外,浩瀚的星空之下,凌云的身影出现在一颗荒芜的陨星上。他遥望无垠星河,眼中映照着亿万星辰的光芒,也沉淀着刚刚获悉的惊天秘辛。
宇宙之心碎片的下落,与一个可能管理万神的古老组织“终焉议庭?”相连。这场上古神战的真相,远比争夺宝物更加深邃复杂,关乎秩序与失控,管理与反叛,乃至宇宙层级的权力与秘密。
前路茫茫,线索缥缈。但既然痕迹已现,方向已明,纵使是追索至星海尽头,追溯至时光源初,他也会继续前行。
因为那宇宙之心碎片,或许关系到他自身来历的终极答案,也或许……关系着这片浩瀚星海,未来是否将重蹈那万神喋血、法则崩碎的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