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乐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哽咽着喊道:“落落,你不能跟他们走!他们是坏人!”
白落对着崔乐乐轻轻摇了摇头,眼尾微微下压,原本锐利的眸光柔得像浸了温水,指尖不动声色地在身侧比了个“安心”的手势。
那是她们年少时约定的暗号,意为“我有对策,照我说的做”。
“乐乐,别担心我。”
她的声音放得极柔,带着刻意伪装的笃定,嘴角甚至牵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仿佛真的只是要去处理一桩普通病人的病情。
“他们许是听闻神针能治疑难杂症,急着带我去见家里长辈罢了,放心。”
眼镜男皱紧了眉头,金丝眼镜滑到鼻梁下方,露出眼底的不耐,他抬手猛地推回眼镜,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别磨蹭了!我们老大可没那么多耐心等你安抚旁人,该走了!”
黑衣大汉也跟着低吼一声,粗糙的手掌按在腰间的短棍上,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白落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崔乐乐,那眼神里藏着千言万语,随即转身看向眼镜男,语气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走吧。”
她刻意挺直了脊背,白大褂的下摆随着转身的动作轻轻晃动,步履平稳,没有半分迟疑。
只有她自己知道,藏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指甲已经将掌心掐出了深深的红痕,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这一去,便是生死未卜的深渊。
她甚至能想到霍逍知道她擅自行动后的暴怒,但她别无选择。
眼镜男示意黑衣大汉殿后,自己则走在白落身侧,目光如鹰隼般死死盯着她的侧脸,生怕她耍什么花招。
走出医馆时,外面已是暮色四合,街灯昏黄的光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街角阴影里,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上车。”
眼镜男拉开后座车门,语气不容置疑。
白落弯腰坐进去,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车内一片漆黑,只有仪表盘微弱的绿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海中飞速运转,屠星的人明明可以在医馆就把她杀了,可却宁可放了崔乐乐也要让自己心甘情愿地跟他们走。
难道他们中的确有人生了重病,需要她医治?
车子行驶了大约两个小时,中途换了三次路线,最后驶入一片废弃的工业区。
这里荒无人烟,只有锈迹斑斑的厂房和杂草丛生的空地,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户,洒下斑驳的影子,显得格外阴森。
车子在一栋不起眼的三层小楼前停下,眼镜男率先下车,打开后座车门:“下来。”
白落走下车,环顾四周,发现这栋小楼看似破旧,实则戒备森严。
墙角和屋顶都安装了监控摄像头,几个黑衣人手握武器,隐在阴影里,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跟着眼镜男走进小楼,内部与外部截然不同。
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墙壁上挂着价值不菲的画作,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味,混合着淡淡的檀香,不难看出这里的主人身份不凡。
“跟我来。”
眼镜男领着白落走上二楼,在一扇厚重的红木门前停下,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门内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病态虚弱。
眼镜男推开门,侧身让白落进去。
房间内布置得奢华而压抑,深色的家具,厚重的窗帘,只留了一条缝隙透气。
正对着门的是一张宽大的病床,床上躺着一个中年男人,面色蜡黄,眼眶深陷,颧骨高耸,呼吸急促而微弱,一看便知病得极重。
他的头发已经花白,却依旧梳得一丝不苟,眼神浑浊,却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与阴鸷。
床前站着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神色恭敬,看到白落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老大,神针白家的传人带来了。”
眼镜男躬身说道,语气比在医馆时恭敬了许多。
中年男人缓缓抬眼,目光落在白落身上,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良久,才开口,
“你就是白鹤遥?神针白家的最后一个传人?”
白落敛了敛心神,脸上露出职业性的温和笑容,微微颔首。
“正是。不知阁下尊姓大名?身患何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