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你砍断我的路,我让你的孩子走更远的路!(1 / 2)

拓跋烈猛地一拳砸在身前的沙盘上,那座象征着断脊岭的精巧模型轰然崩塌,沙土飞溅。

他没有咆哮,没有怒吼,帐内死一般的寂静,比任何雷霆之怒都更令人心悸。

他的双眼赤红如血,死死盯着那片被他视为禁脔的广袤北境。

书本、玩具、犁头……还有那一声声软糯的“刘伯伯”。

这些东西,比刘甸最精锐的铁骑更可怕。

铁骑只能征服土地,而这些东西,正在征服他子民的灵魂!

“传我将令!”拓跋烈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封锁!彻底封锁所有通往南境的商路、小道、甚至是羊肠古径!在断脊岭,给我用火药,把汉人所谓的‘阡陌工程’主干道,连同那座山,一起给我炸了!”

亲卫统领心头一颤,那条路是无数部族冬季赖以生存的贸易线!

他正要开口,却被拓跋烈冰冷的眼神逼退。

“还有,”拓跋烈一字一顿,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淬毒的冰渣,“派驻狼骑,日夜巡逻。告诉所有人,宁饿死千人,不容一字北传!凡发现私藏汉人书册、工具者,全族为奴!”

残酷的命令如寒风般席卷王庭,一场针对文化与希望的血腥围剿,就此拉开序幕。

黑帐王庭的铁腕,要将这片草原彻底变成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然而,他们斩断的是看得见的路,却无法熄灭已经点燃的星火。

命令下达的第七天,洛阳,司农府。

一场名为“驿道重建会”的会议正在召开。

气氛本该凝重,因为断脊岭被炸毁的消息早已传遍朝野。

然而,主持会议的冯胜却一脸平静。

他站在一幅巨大的新地图前,从容地揭开蒙在上面的丝绸。

“轰!”

满堂文武官员瞬间哗然,倒吸凉气之声此起彼伏。

这幅地图上,那条被炸毁的断脊岭主干道被一条粗重的红线划掉,但取而代之的,是十二条如同毛细血管般蜿蜒曲折的蓝色细线!

它们巧妙地沿着河谷、冰川融水带、以及被群山遮蔽的隐蔽通道,如一张无形的大网,重新将南北连接起来。

更让众人震惊的是,每一条路线上,都用稚嫩的笔迹标注着:

“冬季可踏冰,夏季顺水流,此处山岩避风,可藏百人。”

“此地有甘泉,狼群不近。”

冯胜指着那些字迹,声音里带着一丝自豪:“诸位,这幅图,并非出自我们任何一位堪舆大家之手。而是由数十名归化我大汉的边境学童,凭借他们的记忆与双脚,为我们绘制的生命通道。”

你砍断我的路,我让你的孩子,为我指引更远的路!

这无声的宣告,比任何战鼓都更振奋人心!

与此同时,在被封锁的北境,黑夜成了知识最后的避难所。

苏烈,这位昔日的河西豪族庶子,如今的归元学宫特级讲师,正启动着他代号“萤火”的计划。

一处背风的巨大岩穴中,十几个不同部族的孩童围坐在一起,神情专注。

没有灯火,只有岩壁上一个个散发着柔和绿光的汉字,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那是苏烈团队改良过的磷光粉涂料,白天吸收足够光线,便能持续发亮数个时辰。

“月亮圆圆挂天上,正是耕种好时光;月亮弯弯像小船,收割储藏莫偷懒。”

苏烈将复杂的农时、节气,编成了朗朗上口的歌谣。

孩子们白天放牧时,就在心中默念,晚上则聚集于此,在“萤火”的照耀下识字解意。

“来,每人一个。”苏烈将一枚枚打磨光滑的空心羊骨哨发给孩子们,“遇到危险,吹响它,附近巡逻的‘商队’就会赶来。平时,里面藏着这个。”

他展示了一卷细如发丝的微型油布卷,上面是用特制墨水写下的识字心得。

“把它传给你的伙伴,让萤火,亮成星海。”

孩子们珍而重之地将骨哨挂在脖子上,那不仅仅是求救的工具,更是传递文明的信物。

如果说苏烈是固定的灯塔,那么杨再兴,就是移动的火焰。

这位昔日的悲情战将,如今的屯田兵统领,正率领一支特殊的“迁徙牧民”。

他们的羊毛车底部,巧妙地隐藏着可拆卸的讲台、黑板与挡风布墙。

夜幕降临,当他们到达一处临时营地,这些部件便被迅速组装起来,一个简易的“移动学堂”拔地而生。

而授课的,竟是几名已经学有所成的“小先生”。

他们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夹杂着草原方言,向新来的孩子们传授着从“一二三”到“天地人”的奥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