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知否 王若弗12(2 / 2)

康海丰在席间坐定,便与周边熟识的官员们高声谈笑,卖弄着文采,又不时提及自家与王太师的姻亲关系,言语间颇有得色。

他今日特意穿了新制的锦袍,自觉风流倜傥,在这样的场合更是如鱼得水。

酒菜陆续上齐,珍馐美馔,觥筹交错。

待众人向王太师和王衍道完喜,敬过一轮酒后,宴席气氛愈加热络。

众人便见刘妈妈领着一众捧着黑漆托盘的丫鬟,径直走向各个男宾席。

刘妈妈脸上堆着恭敬而得体的笑容,先是对着席上众人行了一礼,才温声道:“给各位老爷请安。我家县主感念各位赏光,特意吩咐,将她亲手酿制的桂花酒取来,给各位老爷和少爷们助助兴,聊表心意。”说着,示意丫鬟将酒壶端上桌。

那酒壶是上好的甜白釉,温润如玉。丫鬟执壶斟酒,琥珀色的酒液倾入杯中,顿时,一股清雅馥郁的桂花甜香混合着酒醇,幽幽散开,令人精神一振。

这还是王若弗在扬州时,让庄子上的人按她的方法酿的,这次也都全部带回了汴京。

康海丰本就嗜酒,见此好酒,又是王若弗“亲手”所酿,顿觉脸上有光,精神更加亢奋。

他哈哈一笑,率先举杯,对左右道:“诸位都听见了?这可是我家县主姨妹的一番心意!县主亲自酿的酒,想必不同凡响,来来来,大家都满上,今日定要不醉不归!”

同桌一位与康家有些来往的官员立刻凑趣附和:“康兄好福气啊!有如此尊贵又贤惠的姨妹,真是让人羡慕。这酒闻着就香,今日我等可是托了康兄的福了!”

另一人也笑道:“正是!县主亲酿,意义非凡。康大人,这头一杯,可得您先饮,替我们谢谢县主美意啊!”

康海丰被捧得飘飘然,毫不推辞,仰头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咂咂嘴赞道:“好酒!香而不腻,醇厚回甘,果然是好手艺!”他自觉是席间焦点,越发得意,连连招呼众人共饮。

宴席散后,夜色已浓。

王若弗正准备散了头发,让丫鬟通通头,便听闻王老太太差人来请——原是老太太心里放不下,执意要留她在太师府长住。

“我的弗儿,”老太太拉着她的手,摩挲着她的手背叹道,“你看太师府里这般空旷,好不容易盼着你回来了,正好添些热闹。何苦搬去那县主府?到时候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冷冷清清的,母亲看着也心疼,再说母亲也舍不得你们娘儿俩啊。”

王若弗顺势依偎在老太太肩头,语气软和却立场坚定:“母亲,女儿何尝不想时刻陪着您?可这县主府乃是官家所赐,若是女儿将它空置,了解内情的人看了倒也罢了,知道母亲是舍不得女儿,可不知道的人会怎么想?此事若传到官家耳中,兴许以为我们王家对圣意有所不满呢。母亲,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呀。”

王母闻言,脸上神情一滞。

她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官家赐下的宅子,哪有让其空置的道理?于礼于法都说不过去,更会落人口实。

只是小女儿好不容易回了汴京,她便一心想着要将人留在身边。多些时日相处,总归能弥补些从前亏欠的母女情分。

她心里其实也清楚,自己同这小女儿之间,到底隔了一层——自小将她留在乡下托付小叔子抚养,她心头最疼的,从来都是养在跟前的大女儿若与。至于这个从小不在身边、性子又显得直愣蠢笨的小女儿,一向是多有忽视,甚至藏着几分说不出口的嫌弃。

可不知何时起,这个向来不起眼的小女儿,却像一夜之间开了窍。

这次和离归家,不仅人变得稳重大方,通身的气度也迥异从前。她身姿挺秀,眉目舒展,肤光胜雪,更难得的是眉宇间那股从前绝没有的沉静与明澈,整个人如同一株经历过风雨后悄然绽放的玉兰,这两日她自己看着也有些恍惚,如此姝色与气度,竟是她那个曾经咋咋呼呼、不甚起眼的小女儿?

难不成真是以前自己太过疏忽,明珠蒙尘而不自知?

只是,多年的疏离已成习惯,她与小女儿其实只是面上亲热,骨子里也隔着层生疏。

看着她如今行事有章法,不仅对丈夫和儿子的前程助益良多,自己也得了爵位,她也不得不正视并倚重起来,心里那点因忽视而生的愧疚,与因利益而生的重视交织在一起,让她面对这个女儿时,心情格外复杂。

可王若弗把话说得这般透彻,有理有据,她便是再不舍,也只能作罢。

末了,只叹着气,拉过王若弗的手,轻轻拍了拍,嘱咐道:“罢了罢了,你心里有数就好。往后搬了家,自个儿当家做主,诸事更要谨慎。可得常回府来看看母亲,有什么难处,也尽管开口,这里永远是你的娘家。”

这话听听就得了,王若弗才不会当真。

只是嘴上还是顺着她的话,应道:“母亲放心,女儿晓得的。日后我就有娘家在身边撑腰了。再无人敢轻易欺负女儿了。”

至于常回府看看?先随口答应着,做不做,如何做,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说起这个,王老太太也是既心疼又生气。

再如何,这也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那盛家竟敢如此作践,真真是狼心狗肺,不识抬举!

想到女儿在盛家受的委屈,她对盛紘乃至整个盛家的不满达到了顶点。“你放心,日后有王家在,有我和你父兄在,看谁还敢欺负我儿!”老太太这话说得颇有气势,王家满门荣耀,确实有这个底气,再说日后有王家压着,看那盛紘又当如何?

王若弗抬起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依赖与感动:“有母亲这句话,女儿就安心了。”

看着小女儿如此依赖自己,王老太太心下也不禁暗暗欢喜:听话就好!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

出主院时,王若弗手上又多了几处京郊的田产和御街上的三处店铺地契,以及一打子管事和庄头的身契。

嘿哟,据她所知,这些可是王老太太的压箱底,竟然也舍得送出来,不错不错!

就这样,次日王若弗用完早膳,向家人辞完别,便浩浩荡荡地坐上县主的车驾,直奔县主府。

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一众仆妇丫鬟,还有长长的车队。一路上引来不少路人围观。

县主府如今都已归置妥当。

当初她陪嫁的那些得力的管事和女使也都带了回来,

不过打理一个偌大的郡县主府,这点人明显不够用,好在官家想的周全,府上给她配了不少丫鬟,倒也让她免去了这些烦恼。

只是这样一来,自己似乎就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了?

算了,反正人也不能退,自己又不会干什么坏事,她怕个什么?

扬州那边除了那个高产粮种的庄子,其他的田产铺子她也都出手了,如今她手上说是家财万贯也不为过。

只是手上现钱这么多,还是得多置办些产业,否则这日子也太无聊了些。

哎呀,有钱还有闲,上面没长辈压着,还有一个小糯米团子陪着,这日子,想想就美滋滋!

至于远在皇宫内的赵祯,早就被她抛诸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