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多了底层生活,王虎子一眼能察觉出来,视频里的男人,是那种有能力在会所里豪掷几万块钱的豪门少爷。
王虎子下意识脸上带上了谄媚的神色,期期艾艾的讨好道:
“这位少爷,请问您认识我吗?”
毛毛雨打湿了陆执冷硬的头发,陆执伸手将头发全部捋到后面,露出完整的一张极具攻击性的脸出来。
陆执眸子如墨色一般黑,压抑沉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压迫感,他咬着字,笃定道:
“王虎子,户籍地,马家沟子村。”
王虎子不知道为何,竟被看得有些紧张起来,下意识接话:“对,对,是我。”
陆执笑意不达眼底,全程将谈话节奏掌控在自己手中:
“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你不认识我,很正常。”
“但……”
陆执眸光一厉,直直的盯着他,加重了接下来的这句话的咬音:
“孙笑笑这个人,你总该认识。”
孙笑笑三个字一出,王虎子脸色瞬间一变,脸上神色变来变去。
王虎子知道视频里的这个男人既然有能力调查出他的户籍地,那也一定知道,他和孙笑笑是同村的人。
王虎子下意识舔了舔嘴唇:“认识。”
他勉强道:“我们村子几十年就出了孙笑笑这么一个大学生,她在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谁敢不认识那位大学生?”
陆执注意着对方的肢体动作,眯着眸子逼问:“那么,说说,你和她之间的事吧。”
王虎子身体立即紧绷起来,话说得有些磕巴:“我,我和她,能有什么事啊?”
“人家一个懂文化的大学生,我就是一个背井离乡打工的普通泥腿子,能和那山里的金凤凰,有什么关系?”
“少爷,您也太高看我了。”
不老实。
陆执凑近了些,眸子十分有压迫感的盯着对方:
“你这两年,往返京市的车票时间,以及开的酒店记录,需要我仔细念给你听?”
“还是说,你和孙笑笑之间的聊天记录,需要我现在一条一条的念出来?”
见王虎子有些被镇住,陆执厉声冷道:“你们这是在犯罪!”
“情节严重的话,可以判处死刑!”
陆执虽然不知道王虎子拿来威胁孙笑笑的那个秘密是什么,但能让孙笑笑为了这个秘密,心甘情愿的陪着王虎子睡了好几年,估计她犯的事不小。
甚至极有可能,已经触犯了法律。
一旁看守王虎子的警察见状,也在一旁给王虎子心理压力:
“如果你现在将事情完整的说出来,可视情节程度,减轻罪罚。”
“否则,等待你的,要么是一辈子的牢狱之灾,要么是死刑。”
这个配合打得好,陆执和旁边的警察一唱一和中,王虎子的心理防线逐渐被击垮。
王虎子没读过几年书,是个实实在在的法盲,哪里知道陆执他们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即只觉得自己犯了天大的罪,半边天都给塌了下来。
他下一刻直接跪在了地上,眼泪和鼻涕一起流出,大声的哭诉道:
“别杀我,我说,我都说。”
陆执眸色沉了沉。
成了。
“好好说。”
王虎子从地上,被人拉着坐回座位上。
他边回想,边颤着声将他之前拿来威胁孙笑笑的那个秘密,和盘托出。
男人害怕的声音,发着颤的,逐渐从电话那头传出来:
“三,三年前,我看见孙笑笑,拿着刀,将村子里那个支教老师的脸皮,活生生的剥了下来。”
这段话一出,陆执脑袋当即一片空白,险些拿不住手机。
他撑着一旁的大树,血液极速的充血,喘着粗气,缓了一阵,刚才王虎子说的那句话,每一个字,被揉碎了,钻心似的,钻进陆执的脑袋里。
疼得他发懵。
合上了,陆执昨晚听见的声音。
同那一日,孙小强给那只野猫剥皮的声音,原来,是同样的。
陆执压着心里止不住翻滚的情绪,闭上红了的眼,咬着牙道:
“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事实证明,无论这话,王虎子再说几遍,都和刚刚的,没有什么出入。
而真相,往往比人能想象到的东西,更加的残酷。
“三年前,孙笑笑拿着刀,将村子里那个支教老师的脸皮,完整的从他脸上剥下来。”
王虎子现在想起那一幕,都还有些发怵。
“孙笑笑那女人,是真他娘的心狠,她当时剥脸皮的时候,那个支教老师还活着,怕那个老师痛苦的叫出声,她一手捂着那个老师的嘴,一手拿着刀,在人的脸上将皮肉划开。”
“血流了一地,那个人的脸皮和他的身体分开的时候,还有些血丝连着。”
“当时大晚上,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清,我还以为是看错了。”
“然后趁着孙笑笑将东西拿进屋子的时候,我好奇的上去瞅了一眼,就看见地面上躺着的,是那个支教老师。”
“他好像受了伤,腿上有血,手臂也动不了。”
在孙笑笑对他做那样恶毒的事情的时候,所以他没有反抗的能力。
全程只能睁着眼睛,清晰的感受着身体的痛苦,看着自己之前尽心尽力教过的人,对他犯下滔天的罪恶。
那日,茫茫山野里,木愠茶在雨中背着沉重的背篓,背几乎被身上的东西压弯的时候,陆执该问他一声,苦不苦的。
陆执想到他第一次看见小乖的时候,那一张稚嫩的小脸上,崎岖不平的皮肤。
原来,是因为脸没了,被人偷走了。
理想的种子,在这贫瘠的大山里,开出的漂亮花朵,因为嫉妒,想要占有,最后被人连根拔起。
木愠茶在大山里沉眠,偷了他人生的小偷,却在京市里,过着本该属于他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