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荒山野岭的,哪来干净的袜子?
就马家沟子现在这个穷样,村子里的大多数男人连内裤都穿不起,更别提还能穿袜子。
能穿袜子的,也就是稍微讲究一点的年轻汉子。
听见村长说让人用袜子堵住孙笑笑的嘴,有汉子为了讨好村长,当即连忙将鞋子脱下,抬起脚,从脚上将大拇指破了个洞的袜子脱下来。
味道有些重,在场的其他男人下意识的捂着鼻子后退了一步。
孙笑笑被人抓住,再如何崩溃的想逃,最后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只破洞袜子离她的嘴巴越来越近。
她怒红着眼,呜咽着看着村长,可惜村长一把老骨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她那点小伎俩,蒙骗年轻人还差不多。
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后,一些人将孙笑笑送去王家,一些人跟着村长下山。
“挨家挨户的去查,看今晚有谁没好好待在家里。”
山神庙被烧毁,不是一件小事,他们必须得抓出放火的人,给山神一个交代。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下山。
待人走后,躲在林子里的陆执和木愠茶这才能出来透透气。
村长他们下山抓人,陆执他们这些外村人,一定是先搜寻的重点。
陆执眉眼凝重的拧成一团,这里不能久待。
想清楚这点,陆执拉着木愠茶下山。
“茶茶,上来我背你。”
好在陆执这两天记住上山的地形,之前看到过另外的路,就是会难走些。
他和木愠茶只有两个人,动作快些,能在村长他们前面赶回村子。
木愠茶趴在陆执的背上,陆执将照明的手电递给他,等木愠茶将东西接过后,陆执手臂托着木愠茶的屁股,将人往上颠了颠,嘱咐他:
“抱紧我,帮忙打一下手电,一旦听见有动静就将电筒关闭。”
闻言,木愠茶伸手抱紧陆执的脖子,他语气不明的问:
“山路湿滑,山中野兽甚多,遇见危险,你会丢下我一个人吗?”
昏暗的光线中,陆执仔细辨认着地上的障碍物,听见这个问题时,不知为何,心脏无由来的重重一跳。
浓重的黑暗无声逼近,陆执的心脏频率在暗夜中重重加快,耳膜旁鼓噪着某种荒诞可怕的声音。
陆执心神有些恍惚。
血夹着恨,一道声音尖锐又怪诞的在陆执脑海里一遍遍响起。
“救救我!”
“别走!”
一字一句,耗尽了所有力气,才从嗓子里艰难挤出。
一声夹着一声,千万遍的在陆执耳边重复放着,陆执的脑神经似被针扎了似的,连着神经末梢,都泛着细细密密的痛感。
陆执步伐凌乱着,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最后一个没注意,背着木愠茶,跪倒在地上。
两人齐齐倒在地上,因为冲击力,泥土在那一瞬间,进入鼻腔和眼睛里,空气被掠夺,让人有一瞬间的窒息感。
木愠茶滚得比较远,滚到地势偏低的一处小坑里。
陆执脑门不知磕到哪里,痛得不行,小腿似乎也受了伤。
意识到自己背上的人不见了身影,陆执顾不得自身情况,连忙起身,拿起手机寻找木愠茶。
“茶茶!”
陆执咬着牙,目光在四处搜寻着木愠茶的身影,下一刻看见伸手。
“陆,陆执。”
“救救我!”
木愠茶朝陆执伸手,脸上神色十分害怕,眼底有泪。
“茶茶,别怕。”
陆执在旁边摸到一根棍子,靠着棍子支撑着起身,步伐踉踉跄跄的,朝着木愠茶在的方向走去。
但没走几步,黑色的林子里,隐约传来一些枯叶被踩断的声音。
危险的气息逐渐出现在这一片地区内。
陆执敏锐的朝一个方向看去,恰好同一双幽冷的狼目对上视线。
属于凶猛食肉类猛兽才拥有的锋利獠牙在手机电筒的一晃而过中,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绿色的狼目贪婪的盯着陆执看,试探着确认眼前人类是否弱小。
一旦察觉出陆执有半分想后退的心思,它便会毫不犹豫的,一扑而上。
野兽,这片山里,怎么会有野兽?
当前事态紧急,陆执没有时间考虑这件事。
直面吃过人肉的这种猛兽,对方带来的压迫感觉和恐惧感,十分浓重。
陆执压抑着喘息声,能感觉自己口中的血腥味。
一手握着刚刚找到的棍子,一手悄无声息的从裤子里摸出一把军工刀。
两相对峙,空气被紧绷成一条线,时刻有断裂的可能性。
木愠茶就躺在一旁,腿受了伤,隐隐约约的散发着血腥味。
那狼似乎也注意到了地上躺着的木愠茶,权衡利弊后,身下狼爪轻转了个方向,转而朝着木愠茶靠近。
狼离木愠茶越来越近,陆执却还站在方才的位置,一动不动。
暗夜里,木愠茶眸色冷锐利,直勾勾盯着陆执看了许久,朝陆执伸出的手,缓缓落下。
所以,木愠茶,永远是会被抛下的那一个。
对吗?
“你看,他和那些人,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
豆大的泪水顺着木愠茶的脸滑下,在他模糊不清的视线中,只看见纵身朝他扑来的狼。
木愠茶眸色变冷,认命的闭上眼。
但下一刻,一把匕首从陆执手中脱手,直直朝着暴露出自己弱点的狼飞来。
锋利的匕首直直插进狼脖子里,飞溅出来的血,全部散落在木愠茶的脸上。
感受到脸上带着腥臭味的温热血液,木愠茶复睁开眼,看着陆执。
那狼轰然倒下,却还未断绝最后一口气,嘶吼着,要挣扎起身。
木愠茶就在它旁边,一狼一人间距离,不过几寸。
见状,怕这匹狼发疯伤到木愠茶,陆执跃到它跟前,五指握紧成拳头,蓄了力后,一拳又一拳,疯狂的砸向狼脑袋。
没有什么理智可言,陆执身上爆发出一股能杀人的狠劲,眼睛红得可怕,连着拳拳到肉的砸了那狼几十拳。
硬生生砸到拳头出血,狼头被他砸得血肉模糊后,他才失了力的跌坐下来。
沾着狼血的手指,轻微的发着颤,下一刻轻轻擦去木愠茶脸上的血,盖住他的眼睛,低沉的男音颤着哄木愠茶,一如既往的让人有安全感:
“茶茶,别害怕,我会保护你。”
“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