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整个身体瞬间绷成了一块僵硬的木板。
她屏住呼吸,所有肌肉都在被子下拧成了麻花,努力扮演一个没有生命的床品。
脚步。
平稳,不带一丝急躁,正向着床边靠近。每一步都叩击着地毯,也叩击着她即将停跳的心脏,为她的社会性死亡倒数计时。
身侧的床垫,微微下陷。
他坐下了。
窒息般的安静在空气里蔓延,她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存在,一个坚实的,带着水汽的热源,距离她不过几寸。
他为什么不说话?他在看她吗?他看到那些购物袋了吗?他看到那个~盒子了吗?
“林浅。”
一个平直的,毫无波澜的音调,利落地切开了寂静。
她不受控制地剧烈一颤,一个彻底暴露了她清醒状态的抖动。
完了。
她这次死定了。
极其缓慢地,她用尽全身的意志力,驱动自己的脖子。被子从她脸上剥离,一次只挪动一公分。她眯着眼,从自己的织物堡垒里,探出一条缝隙。
陈麦坐在床沿,发梢依旧湿润,水珠顺着他利落的颈部线条滑落。他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灰色T恤和运动长裤,视线并未落在她身上,而是投向门口那堆购物袋。
“我把这些收一下。”他陈述着,不带任何疑问。
恐慌瞬间在她的胸腔里炸开。那个盒子!
“等等!”她发出一声尖锐的短促音节,话语快于思考。
她从被子里手脚并用地爬出来,头发乱糟糟的,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她狼狈地避开他的检视,全部注意力死死锁在自己的行李箱上。
“我~我拿东西去洗漱!”
她扑向自己的行李箱,胡乱扯开拉链,抓出一件干净的T恤。另一只手闪电般探进枕头底下,指尖触碰到那个有着清晰棱角的纸盒。
一个流畅又慌乱的动作,她用T恤裹住那个盒子,将这个小小的包裹死死按在胸口,仿佛那是什么救命的护身符。
她踮着脚,光裸的足底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悄无声息地向着浴室的方向挪动。
当她的手握住浴室门把时,她再次定住了。
包裹。那两个即将到来的包裹。
她必须提前打好招呼。
她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依旧不敢回头与他对视。“那个~嗯~陈麦。”
“嗯?”他的回应传来,人已经开始整理那些零食,把饮料一一放进房间的小冰箱。
“我,我在网上买了点东西。”她的心脏疯狂撞击着肋骨,“是~是衣服。可能,可能快送到了。如果有人送货,你~你帮我拿一下行吗?”
她一口气把话说完,语速快得惊人,只希望他察觉不到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别拆开!”她补充道,声调因为紧张而拔高了几分,“你放门口,然后告诉我一声就行,千万别动!”
她没有给他任何回应的时间。
她猛地旋开浴室门把,整个人闪了进去,随即“咔哒”一声,清脆地反锁了房门。
她把整个后背都贴在冰凉的门板上,双腿因为脱力而不住地发软。怀里那个被T恤包裹的东西,此刻烫得惊人。
她抬起头,视线撞上洗手台上方的镜子。
镜中,一个女孩双颊红得离谱,一双眼睛里盛满了惊魂未定。
这简直是疯了。
她闭上眼,做了一个深呼吸,又一个。
必须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