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离是怕啥来啥,他不怕别人和他来玩硬的,就怕这种软招,尤其是女人对他施展,立马心软。
澹台若风这一跪,范离直接破防,一时手足无措,话都说不利落:“不是,那个……咱,咱有话起来说,要不,咱再接着打也行……”
澹台若风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有风来,将她的头发吹得散乱飞扬,她看着范离,眼神中满是悲伤。
“我们部族……在元国被称为孽部,生来便是最低贱的存在。族中的女人,往上数三代几乎都是被劫掠而来的,成为他们发泄的工具,女人再生出来的孩子,男人生来就被送上战场,用血肉为他们铺路;女人则沦为玩物,继续诞下可供驱策的战士……循环往复。所以我们还有一个名字——杂种!”
她抬起眼,眸中映出一片苍凉。
“直到我哥哥凭着一身本事,一刀一枪,在尸山血海里拼出了一条路……我们的部族才渐渐壮大,才有了一席之地,有了尊严,可以像人一样活着……如果我哥哥没了,我们部族近四十万族人……会重新被打回原形,被各方瓜分殆尽,再次沦为连牛马都不如的奴隶,所以……求求你……放了我哥哥。”
她说着双手伏地,深深叩首,以额触地,长拜不起:
“我澹台若风,愿成为你的奴仆,任凭你的驱策。”
“你先起来,有话好说!”范离有点不会了,赶忙上前去扶,澹台若风身如磐石,他这一扶,竟没扶动。
范离急了:“你要是这样,这事我真不管了!”
这话管用。
澹台若风闻言,终于抬起了头,已是满脸泪痕。
范离知道她是把自己当成救命稻草了,语气缓下来:“其实你不必如此。这是两国的事。蒙阔台已经在来谈判的路上了,谈妥条件,澹台若水自然能回去。”
“回不去……”澹台若风眼泪又涌出来,声音里带着恨意:“我听见了……蒙阔台和几个大族长商议,说我们终究是‘杂种’,这些年势力渐长,再下去就压不住了……他们已经打算放弃我哥哥,在多伦城,他们已开始商量……怎么瓜分我们的部族和草场。”说着又拜了下去。
范离沉默良久,半晌才深深吸了口气,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轻轻吐出一句:“你起来吧!”
城头上,李太公和黄韬都懵了。
刚才一番龙争虎斗,二人打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看得他们心惊肉跳,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怎么打着打着,那个澹台若风,就突然对着范离跪下了?
打服了?
李太公和黄韬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难以置信的错愕。
紧接着二人又说了会儿话,然后澹台若风又给范离磕了三个头,起身收起长弓,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了他身后,朝着城门方向走来。
这是讲道理把对方讲服了?
眼见二人已来到城下,黄韬赶紧带人去开城门。
范离是彻底拿这女人没辙了,刚刚心一软答应了她会放了澹台若水,只不过要等到和谈之后。然后范离转身就往回走,谁知她竟跟了上来。
“不是,你跟着我干啥?”范离回头看了她一眼。
澹台若风低头,不吱声。
“那个,澹台姑娘,”范离边走边揉着眉心:“问你个事儿。”
“您问便是!”澹台若风语气恭敬。
“你今年多大了?”
澹台若风小心答道:“我今年二十有三。”
“大姐!”范离停下脚步,歪头看着她:“你都这么大了,听不懂我说话吗?我说了不用你跟着!我已经答应你了,会放了你哥!”
澹台若风又低下头,默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