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油烛火的光粘在密室石壁上,六张脸一半亮一半暗。
燕云王萧战刚落座,玄色锦袍上的金线还带着风劲,虎头玉带扣“啪”地撞在案沿,宽厚的手掌已狠狠拍下去——
案几是硬木造的,震得烛火“突突”跳,烛油晃出的光在楚国版图的红圈上乱滚。
“老夫不绕弯子!”
他声如北境惊雷,震得人耳鼓发颤,指节泛白戳在地图中心,指甲几乎要嵌进纸里。
“楚国的疆土灵脉都是虚的,宁无尘、陆云许这两个煞星才是根!”
“岳沉舟当年就够逆天,宁无尘这老东西更是成了精。”
他往椅背上一靠,玄袍下摆扫过地面,带起细小的石屑。
“联兵三次,次次被他打回娘胎里!丢了十二座缓冲城,我燕云的儿郎埋了半座山,连边境的狼都靠啃我们的尸骨活!”
说到这儿,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响得像掰断树枝。
“如今又冒个陆云许——九色元婴!《伏羲驱魔术》!如今就连腐败的护国军被他治得跟铁桶似的,贪腐的斩了,邪祟的清了,北凉军都跟他一条心!这小子是把刀,迟早架到我们脖子上!”
凉夏君苏瑾的月白锦袍在暗里泛着冷光,他斜倚在软垫上,绘着寒梅的折扇摇得缓,扇沿扫过案面,“笃笃”声轻得像落雪。
“萧王急火攻心了。”
他嘴角勾着笑,眼尾却没暖意,扇面上的梅枝影投在地图上,刚好遮过楚国西疆。
“宁无尘守着‘不扩张’的死规矩,陆云许刚稳北境,根基还浅。我们贸然动手,他那驱魔术先把墨谷主的妖兽烧成灰——”
说到这儿,他抬眼瞥向人身兽面的墨麟,扇尖往妖兽谷的方向一点。
“划不划算?”
“不如断他灵脉商路。”
苏瑾的扇面“唰”地合住,指着地图上的商道。
“楚国灵脉三成走我们凉夏边境;再派细作去传谣,就说陆云许要夺宁无尘的权,挑得北凉军内讧。”
他指尖摩挲着扇柄的玉扣,笑得阴柔。
“等他焦头烂额,宁无尘油尽灯枯,我们再分食楚国,岂不是省力气?”
银白狐裘上的冰棱泛着冷光,雪国女王姬雪端坐如冰雕,听到“省力气”三个字,突然冷笑出声,寒气顺着声音漫开,连烛火都矮了半寸。
“苏君的算盘打得太响,怕是要碎。”
她指尖划过雪国与楚国的边境线,指甲在纸上划出浅痕,冰棱在指尖化了点水,滴在“雪国”二字上。
“去年进贡的灵晶,被陆云许截了不算,还端了我三十个暗桩——那小子的刀,早架到我雪国冰原上了!”
她猛地抬手,狐裘扫过案角的铜杯,杯子“当”地撞在石壁上。
“他整顿完北境,下一步就是我的冰原灵脉!与其等着他来砍头,不如现在联手,先剁了这颗新冒的狼头!”
声音陡然拔高,眼白里泛着血丝——
那三十个暗桩,是她养了十年的死士,尸首都没找回来。
秦王嬴烈的玄铁甲胄“哗啦”响了一声,他往前倾身,甲片上的龙纹在烛火下张牙舞爪。
“姬女王说到点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