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威压,并非简单的灵力磅礴,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存在。
它如同实质,压得空间凝固,时间滞涩。
广场上所有弟子,无论修为高低,尽皆瘫软在地,面色惨白,连呼吸都成为一种奢望。
高台之上,那些金丹期的峰主、长老们,虽能勉强站立,却也个个身形佝偻,额头冷汗涔涔,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敬畏与恐惧。
化神之威,凌驾众生!
这便是触摸到化神门槛的存在,青云宗的定海神针,太上长老——玄玅真人!
林薇首当其冲。
她感觉自己像是狂风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碾碎。
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新生的经脉传来撕裂般的痛楚,连丹田内那枚狂暴的混沌煞丹,旋转的速度都明显慢了下来,被这股天地般的压力所禁锢。
但她脊梁挺得笔直,暗金色的气血在体内疯狂奔流,对抗着这股无形的重压。
她一步步从废墟中走出,每一步都在坚硬的青岗岩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脚印,裂痕蛛网般蔓延。
鲜血从崩裂的虎口、嘴角不断溢出,染红了残破的衣襟,但她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的寒冰,死死盯住禁地深处。
“何方孽障……扰吾清修……毁吾山门……”
玄玅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带丝毫感情,却蕴含着天道般的威严,直接在所有人神魂中回荡。
一道模糊的、仿佛与周围天地融为一体的青色虚影,自禁地深处缓缓升起,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双淡漠、如同俯瞰蝼蚁般的眼眸,穿透虚空,落在了林薇身上。
仅仅是被这目光注视,林薇就感觉神魂刺痛,仿佛要被彻底看穿、瓦解!
“太上长老!”
那位先前出手的元婴副宗主强忍威压,急忙躬身禀报。
“此獠伪装成本宗陨落弟子清璇,突施暗算,破坏大阵节点,罪该万死!请太上长老出手,镇压此寮!”
“清璇?”
玄玅的虚影微微波动,目光扫过林薇,似乎穿透了她的千幻面伪装,看到了些许本质。
“灵根已废,煞气缠身……非我道中人。汝,是谁?”
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仿佛林薇若不回答,下一刻就会神魂俱灭。
林薇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翻涌的腥甜,忽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愤与讥讽!
“我是谁?哈哈哈……玄玅老道,你闭关太久,连自家宗门做的龌龊事,都忘干净了吗?!”
她的声音嘶哑,却运用了灵力,清晰地传遍了死寂的广场,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心神战栗的弟子耳边!
“你!”
元婴副宗主又惊又怒,想要阻止。
玄玅的虚影却微微抬手,制止了他,那双淡漠的眼眸中,似乎起了一丝极细微的波澜。
“说。”
林薇停下笑声,目光如刀,直刺那青色虚影,一字一句,如同泣血。
“我,就是你们口中那个已经陨落的药王峰真传——清璇!”
“什么?!”
“清璇师姐?她没死?”
“可她……她怎么变成这样了?这煞气……”
广场上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骚动,无数道难以置信的目光聚焦在林薇身上。
林薇根本不理会这些反应,继续厉声道。
“至于我为何灵根被废,为何煞气缠身?这就要问问你们青云宗的好长老,玄玅老道你的好师弟——玄玑真人了!”
她猛地伸手指向流云墟的方向,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玄玑老狗!为了一己私欲,修炼那歹毒的血魂寄生大法,妄图借体重生,觊觎那虚无缥缈的化神之境!
他骗我入流云墟,趁我探索遗迹身受重伤之际,强行挖我天木灵根,毁我道基,更欲将我神魂俱灭,以作他寄生夺舍的炉鼎!”
“若非我命不该绝,于绝境中偶得上古体修传承,以煞炼体,早已尸骨无存!
玄玑老狗夺舍不成,反被我与流云墟中诸位遭其毒手的道友残魂反噬,最终元婴溃散,形神俱灭!他乃是咎由自取,死有余辜!”
这番话如同石破天惊,在寂静的广场上掀起了滔天巨浪!
玄玑祖师挖人灵根?
修炼邪法?
夺舍弟子?
最终还被反杀陨落了?!
这一个个消息,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青云宗弟子的心头!
他们敬若神明的元婴祖师,竟是如此不堪?
这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胡说八道!妖言惑众!”
元婴副宗主气得浑身发抖,厉声喝道。
“太上长老,此寮满口胡言,污蔑祖师,其心可诛!定是魔道派来的奸细!”
高台上的几位峰主也是脸色剧变,有人惊疑不定,有人怒不可遏,但更多的则是深深的震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