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解仙那蕴含星辰寂灭之意的手指,悬于林辞眉心一寸之处,杀机凝而不发。星云漩涡般的双眸注视着林辞,那非人的意志在他意识海中掀起惊涛骇浪,审视着他展露的星耀本质、河图洛书轨迹,以及那最深沉的、跨越时空的归乡执念。
元军追兵的脚步声与呼喝已近在咫尺,芦苇被大片踩倒,兵刃的寒光透过缝隙闪烁。
内有意念审判,外有铁骑索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伸至极限。
终于,那尸解仙残留的意志,似乎做出了决断。它没有收回手指,但那股玉石俱焚的寂灭之意,却如潮水般退去,转为一种深沉如海的叹息与……决绝。
“末法之劫,龙蛇起陆……异数……亦是变数……”
模糊的意念传入林辞脑海,带着无尽的沧桑。下一刻,那尸解仙捧着星核的双手,道印自行变幻,那颗灰白色的星核骤然爆发出温润却磅礴的星辉,主动脱离遗蜕,化作一道流光,并非射向林辞,而是直接没入了他怀中——准确地说,是嵌入了《河图洛书》残卷与黑色玉玺之间!
“嗡——!”
三股性质迥异的力量,以星核为缓冲与桥梁,悍然碰撞!
预想中的毁灭性爆炸并未发生。那星核蕴含的、最为古老纯粹的星辰本源,如同最坚韧的介质,强行隔开了河图洛书的推演星辉与黑色玉玺的吞噬幽暗。三者并未融合,而是形成了一个极其脆弱、危险的三角平衡!
林辞浑身剧震,感觉自己的胸膛仿佛成了一个熔炉,三种力量相互冲击、排斥、又被星核强行约束,带来的痛苦远超之前任何一种伤势,几乎要将他的肉身与灵魂一同撕裂!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黑色玉玺那无时无刻的侵蚀被星核的力量牢牢阻挡,而河图洛书残卷的推演之力,却因得到了星核本源的滋养,变得清晰了数倍!
“鞑子!那妖人在那里!”
“放箭!”
元军士兵已经冲出芦苇荡,看到了青石上的尸解仙遗蜕和旁边浑身颤抖、气息混乱的林辞。他们虽惊疑那枯坐的身影,但悬赏的诱惑压倒了一切,瞬间箭矢如蝗,覆盖射来!
也就在这一刻,那传递出最后意念的尸解仙遗蜕,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残留的灵性,眼中的星云漩涡骤然熄灭,彻底化为了一具真正的、毫无生机的躯壳。但在彻底沉寂前,他结印的右手食指,微不可查地对着汹涌的钱塘江面,轻轻一点。
“轰隆——!!”
一道无形的星辰之力如同巨锤砸入江心!本就因潮汐而暗流汹涌的江面,猛地炸开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深不见底,散发出强大的吸力,卷动周围的江水、泥沙,乃至空气!
射向林辞的箭矢,大部分被这突然出现的狂暴水流和混乱气流卷偏、吞噬!几名冲得太前的元军士兵,更是惊叫着被吸向漩涡边缘!
林辞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地之威震撼,但他瞬间明悟——这是尸解仙最后给予的生机!
他强忍着体内三力冲突带来的撕扯剧痛,借着漩涡吸力造成的混乱,足下猛地一蹬青石,身形如同断线的风筝,却带着决绝的意志,主动投向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巨大江心漩涡!
“拦住他!”带队的一名元军百户目眦欲裂,张弓搭箭,凝聚全身内力,一箭射出,直取林辞后心!这一箭,快如闪电,时机刁钻,几乎是林辞投入漩涡前的一瞬!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