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石骨藏锋·镜影初现(1 / 2)

马飞飞传奇 五三亚 2201 字 1天前

原文再续。

丙字库塌陷扬起的尘埃,在江风里飘了整整三日,才终于懒洋洋地落定。北岸的废墟像一道被生生剜开的伤口,裸露出焦黑的断壁与扭曲的钢筋,在湿冷的空气里泛着死气。民间的传言早已沸沸扬扬,有人说那日天降惊雷,是老天爷收了藏在库里的妖邪;也有人说地龙翻身,把日本人埋在地下的秘密工事全掀了个底朝天。唯有军统内部的通报,简短得近乎冷酷——“丙字库行动,目标未达成,马飞飞殉国。”

岳镇山拖着一条没好利索的伤臂,孤零零地站在废墟边缘。风卷起他破烂的袖口,露出小臂上缠着的渗血纱布。那日胡斐带着人马,护着那块红得刺眼的“陨石”匆匆撤离后,是他领着残余的剑客和幸存的百姓,在瓦砾堆里徒手刨了两天两夜。十指磨得血肉模糊,指甲盖翻起大半,最后也只扒出几片马飞飞外套的焦黑碎片。料子是军统特制的防水帆布,烧得缩成一团,边缘还凝着暗褐色的血痂。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岳头儿,回吧。”身后的年轻剑客声音发颤,带着掩不住的疲惫,“这儿……真的没指望了。”

岳镇山没应声,目光死死钉在废墟深处那道裂开的地缝上。风从地缝里钻出来,带着地底特有的潮湿与腐朽气息。他总觉得,马飞飞不是那种会轻易赴死的人。那日他跃入地缝时的眼神,没有丝毫惧意,反倒带着一股孤注一掷的决绝——那不是送死,更像是朝着另一条生路,纵身一跃。

地缝之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死寂得能听见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声响。

马飞飞的意识漂浮在混沌中,身体像是被劈成了两半。右半身早已没了知觉,硬得像块千年顽石,每一寸骨骼都仿佛被凝固、压缩,沉甸甸地坠着;左半身却疼得钻心,撕裂般的痛感从胸口蔓延到四肢,心脏在胸腔里缓慢地搏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缠绕在胸腹间的八条金刚触须。那些触须黯淡无光,软塌塌地贴在皮肤上,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他没有完全昏迷,更像是被囚禁在自己的躯壳里。感官变得无比怪异,既被无限放大,又仿佛与身体剥离。他能“看”到周遭的一切:身下是那头被强行封印的黄泉骨蛇,庞大的骸骨蜿蜒铺开,成了禁锢他的牢笼基座。七颗蛇首无力地垂落,眼窝中跳动的鬼火只剩几点零星的绿芒,微弱得仿佛一吹就灭。而那块紧贴在他石化右胸的青铜符牌,正散发出一缕缕极淡的暖意,像冬夜里揣在怀里的炭火,堪堪维系着他最后一线生机。

符牌上刻着的“镇脉者,守国魂”六个篆字,像是活了过来。丝丝缕缕的清凉气息从符牌里渗出来,钻进他近乎枯竭的经脉,与体内残存的九尾狐仙之力缠在一起,缓慢地交融、流转。这不是主动的修炼,更像是一场被动的滋养与重塑。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层石化的外壳并非毁灭,而是一种极致的封印——它将他的肉身、狐仙之力,乃至最后爆发的金刚意志,全都死死锁在这方寸之间,压缩,凝练,等待着某个破茧而出的契机。

“守国魂……”

一个模糊的意念在识海里缓缓回荡,不是玉藻前的声音,也不是任何他熟悉的语调,反倒像是这片土地本身的低语,沉厚,苍茫,带着历经千年的沧桑。恍惚间,一幅幅破碎的画面在他眼前闪过:胡斐带着那块红光陨石,登上一艘快艇,顺江而下,船尾劈开的浪花染红了半条江面;安倍晴海被关在一间阴暗的密室里,深夜时分,一股无形的黑雾破窗而入,将他卷走,只留下满地碎裂的镣铐;还有一处幽深的日占区矿洞,矿道尽头,一面古朴的青铜镜虚影在红光里缓缓旋转,镜面映出的景象,竟赫然是戴老板书房里那幅巨大的军事地图,地图上的标记正随着镜面的转动,一点点变换位置……

画面支离破碎,却让马飞飞的意识猛地一震。那青铜镜的虚影,与玉藻前提及的“镜主”何其相似!而戴老板的地图……难道军统内部,甚至更高层,早已和这镜主的阴谋,扯上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就在这时,附着在黄泉骨蛇骸骨上的感知,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动静。不是来自上方的废墟,而是从更深处,一条被泥沙掩埋的废弃地下河道方向传来。是挖掘声,很轻,很小心,用的是特制的软铲,铲头擦过岩石时,几乎听不到半点声响,显然是为了避免触动周遭的机关。

有人来了。

是敌是友?

马飞飞立刻凝聚起残存的神念,试图向外延伸。石化的身躯禁锢了他的行动,却意外让他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如同一张铺展开的蛛网,将周遭数十米的动静都纳入其中。他“看”到三个穿着灰色短褂的人,打扮得像寻常农夫,裤腿卷到膝盖,沾满了泥泞,手里握着样式奇特的软铲,正沿着河道悄无声息地靠近。他们的动作矫健利落,落脚时轻重有度,眼神锐利如鹰,绝非普通的庄稼人。

为首那人肩上扛着一个半人高的木箱,走到骨蛇骸骨封印的区域时,忽然停下脚步。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罗盘,木质的底盘,青铜的指针,样式竟与马飞飞之前得到的青铜罗盘碎片有几分神似,只是比那碎片完整得多,边缘还刻着细密的纹路。

罗盘的指针微微颤动,转了几圈后,稳稳指向了马飞飞被埋藏的位置。

那人蹲下身,伸出手指,轻轻拂开覆盖在马飞飞指尖的浮土。指尖触碰到冰冷坚硬的石化外壳时,他脸上没有丝毫惊恐,也没有半分贪婪,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凝重。他压低声音,对身后两人道:“找到了……镇脉者尚存一息。快,按计划行事,必须在‘镜影’完全苏醒前,带他离开这里。”

与此同时,数百里外的武汉,一处隐蔽的军统秘密据点。

胡斐垂着手,恭恭敬敬地将那块泛着红光的“八咫镜碎片”放在戴老板的办公桌上。碎片离开掌心的瞬间,他莫名松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戴笠没有立刻去碰那块碎片。他穿着一身熨帖的中山装,背对着胡斐,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像是要塌下来。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却压不住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气息——那是旧铜镜特有的、带着岁月腐朽的味道。

“丙字库的事情,处理干净了?”戴笠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

“是。”胡斐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的背影,“现场已彻底掩埋,周边百姓也都疏散安置妥当。对外宣称马飞飞殉国,岳镇山那边……暂时安抚住了,只是他性子倔,怕是还会私下追查。”

“安倍晴海呢?”

胡斐的身子微微一颤:“被人救走了。对方的手法很诡异,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不像是我们已知的任何一方势力——既不是日本人,也不是地下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