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再续。
冀北的风裹着沙砾,刮在脸上像掺了碎玻璃,疼得人牙酸。狼牙山的夜沉得发闷,犬牙交错的峰峦浸在墨色里,云雾顺着山坳淌,把嶙峋怪石映得像伏着的野兽,连呼吸都带着股岩石的冷硬气息。马飞飞领着三人贴着岩壁疾行,粗布军装被风灌得鼓鼓囊囊,身后追击的枪声早已隐入山谷,可那股子阴恻恻的邪气,却像粘在衣摆上的影子,甩也甩不掉。
上次破血阵、灭镜主残魂时,马飞飞就瞧得明白——他们不过是斩了条毒蛇的半截尾巴,那藏在暗处的蛇头,还在阴沟里吐着信子,等着咬他们一口致命。
“马司令,往前就是葬龙谷方向了,当真要进去?”山本光压低声音,右手攥着短刃,指腹摩挲着刀刃上的寒光。这小子才二十出头,是小队里最年轻的,眼神却比山猫还尖,黑夜里能揪出草丛里一闪而过的野兔,此刻正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密林。
马飞飞停下脚步,从怀中摸出那面裂了缝的青铜镜。镜面蛛网般的裂纹里,紫光忽明忽暗,映得他眉眼都泛着冷色。他指尖划过镜背的古篆,声音压得很低:“血玉碎了,铜镜裂了,但玄晶还在。日军费了这么大劲折腾,图的就是三物合一。这葬龙谷里藏着地宫,镜主的最后一魄就锁在玄晶里,他们迟早会来。”
赵烈皱着眉,步枪的枪管在黑暗中泛着冷光:“我早年跟老猎人跑过货,听过葬龙谷的邪乎事。说那谷里昼夜都有哭嚎声,进去的猎户没一个能出来,连骨头都找不着,说是被山里的东西拖走了。”
“不是山里的东西,是封印在叫。”马飞飞抬眼望向山腹深处,目光穿透层层夜色,“百年前镜主为祸,先人为了镇住他,把他魂魄分作三魄:一魄镇血玉,一魄封铜镜,最后一魄锁在玄晶里。三物聚齐,封印就破了。日军要的不是枪炮弹药,是想借镜主的力量颠倒阴阳、弄出不死军队,好踏平华北。”
岳镇山往手心啐了口唾沫,握紧了腰间的长刀:“管他什么镜主邪祟,敢帮小鬼子害中国人,老子就劈了他!”他是小队里最沉稳的,早年在中央军里练过刀法,臂膀上的肌肉疙瘩硬得像石头。
四人借着星光继续往谷里走,越往里走,空气里的尸臭味越浓。枯树的枝桠扭曲着伸向天空,像一只只干枯的手,地上散落着日军的军帽、断裂的步枪,还有几具僵硬的尸体,看军装正是“赤雾部队”的打扮——这些都是日军的精锐,此刻却个个死状凄惨,喉骨都碎成了粉末,脸上凝固着惊恐的神色。
岳镇山蹲下身,拨开一具尸体的衣领,指了指脖颈处的黑紫色印记:“不是枪伤,也不是刀伤,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捏碎的,而且这尸身都凉透了,却没僵硬多久,邪门得很。”
马飞飞伸出指尖,刚碰到尸体的脖颈,一股刺骨的寒意就顺着指尖往上窜,他猛地缩回手,掌心竟结了一层薄冰。“是镜主的残念在作祟。这些日军想借邪力办事,反倒被邪气反噬,成了镜主的养料。”
话音刚落,山本光突然抬手按住了马飞飞的肩膀,示意众人噤声。前方谷口的峭壁上,立着两尊丈高的石像,都是武士打扮,手持长刀,面目狰狞,刀鞘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和之前驿站、祭坛上的符文一模一样。
“这是守墓傀,百年前设下的最后一道关卡。”马飞飞的声音沉了下来,“没有信物,谁闯谁死。”
他的话刚说完,地面就轻轻震颤起来。两尊石像的眼眶里,突然亮起了幽绿的光,像是两簇鬼火,长刀缓缓抬起,直指四人。
“快退!”马飞飞话音未落,两尊石像已经从峭壁上跃了下来,落地时震起一片碎石,长刀劈出的寒光划破夜色,带着股劈山裂石的力道。赵烈抬手就扣动了扳机,子弹打在石像上,只溅起一串火星,连个白印都没留下。岳镇山挥刀迎上去,两刀相撞的瞬间,他只觉得一股巨力涌来,胸口像被重锤砸了一下,倒飞出去好几丈,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马飞飞纵身跃起,八卦金装锏带着风声砸向石像,“铛”的一声巨响,他虎口被震得发麻,气血翻涌着往上冲。这石像的力道,比之前遇到的活尸和兵魂强了十倍不止,硬碰硬根本讨不到好。
“它们靠地脉吸能!”马飞飞脑子里灵光一闪,立刻喊道,“打断地脉就能破了它们的力道!”
他咬破指尖,将鲜血抹在八卦金装锏的朱砂纹上,口中疾念咒文:“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镇邪——归位!”锏身瞬间爆发出耀眼的金光,他借着跃起的力道,狠狠将锏插入石像脚下的地面。
地底传来一阵闷雷般的轰鸣,石像的动作突然一滞,劈下来的长刀也慢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