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林晚手里还端着那个刚接了半杯水的水杯，眼睛瞪得溜圆，大脑彻底死机，所有的血液似乎都冲到了头顶，让她感觉一阵眩晕。

她的目光像是被磁石吸引，不受控制地在他身上逡巡——从湿漉漉的乱发，到微微滚动的喉结，再到那平时被昂贵西装严密包裹、此刻却毫无保留展现在她眼前的、堪称完美的胸肌和腹肌……老天，这身材……是真实存在的吗？平时穿着衣服完全看不出来啊！

陆泽显然也完全没有预料到会与林晚迎头撞上。

他擦头发的动作瞬间定格，拿着毛巾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

身体有片刻的僵硬，仿佛一座突然被发现的古希腊雕像。

水珠顺着他微微泛红（不知是热气蒸腾还是别的缘故）的皮肤继续滑落，在静谧的空气里，那细微的滴答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林晚那身与她此刻震惊表情形成巨大反差的、可爱到有些幼稚的猫咪睡衣上，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怔愣，随即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移开视线，落在了她身后空无一物的墙壁上。

然而，那迅速漫上耳根，并且以燎原之势向脖颈蔓延的、无比清晰的绯红，彻底出卖了他远不如表面那般平静的内心。

“我……倒水。”林晚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而微弱，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她试图解释自己出现在此地的合理性，虽然听起来苍白无力。

“嗯。”

陆泽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许多，带着刚沐浴后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侧了侧身，似乎想给她让出通往客厅的道路，动作却显得有些迟疑和笨拙，与他平日里的精准利落判若两人。

两人之间，隔着那团温热、湿润、充满了沐浴露香气和某种无形张力的空气，陷入了一种沉默而极度尴尬（或者说，极度暧昧）的僵持。

谁也没有先动，仿佛谁先动，就会打破某种危险的平衡。

林晚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的声音，噗通、噗通，快得像是要挣脱束缚跳出来。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能煎鸡蛋，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最终还是林晚先败下阵来。

她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像个上了发条的僵硬玩偶，端着那半杯水，目不斜视（虽然余光还是不受控制地瞟到了那劲瘦的腰身）地从陆泽身边“飘”了过去，速度快的像是后面有鬼在追。

冲回卧室，再次“砰”地一声关上房门，后背紧紧抵住冰凉的门板，林晚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感觉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手里的水杯因为颤抖洒出了些水，冰凉的液体滴在脚背上，才让她稍微找回了一点真实感。

门外，陆泽依旧保持着那个略显僵硬的姿势站在原地。

氤氲的水汽渐渐散开，露出他轮廓分明的身影。

他抬手，用指尖碰了碰自己滚烫得惊人的耳垂，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仅围着浴巾的身体，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像是在面对一个前所未有的、无法用现有数据库解释的复杂难题——为什么简单的物理接触（甚至还未发生）和视觉刺激，会导致心率、血压、皮肤温度等一系列生理指标出现如此剧烈的、偏离基准值的异常波动？

这完全不符合生理学的常规模型。

看来，需要将“特定个体视觉信号输入对自主神经系统的影响”作为一个新的研究课题，列入日程了。

他默默地得出了这个科学结论，却无法解释心底那份伴随着数据异常而来的、陌生的悸动与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