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寂火淬炼悟净微(1 / 2)

湖水冰冷刺骨,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

林尘以玉衡律令之力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银色光膜,勉强隔绝寒意与部分水压,但法力消耗明显加剧。他手持那颗紫鳞蚺内丹,以内丹为引,脑海中那幅星图指引着方向——礁石正下方约十丈深处,有一处被暗流掩盖的狭窄裂隙,正是入口。

苏婉清紧随其后,她周身剑气自然流转,在水中划开道道无形轨迹,将靠近的细小水生物逼退,动作流畅如游鱼。李慕白则有些吃力,他虽以避水符撑开一个气泡,但在越来越深的水压和混乱星力干扰下,维持得颇为艰难,面色发白。

三人向下潜游。湖水幽暗,唯有零星的水下晶矿散发着微弱的蓝绿荧光,勉强照亮数尺范围。越往下,那股源自湖心深处的、令人不安的暴戾气息越明显,如同沉睡巨兽的鼻息,每一次波动都让水流震颤。同时,林尘也感知到,四面八方有数道阴冷邪异的气息正快速逼近,距离不等,最近的已在百丈之内!

“虚魇教追来了,速度很快,有避水秘术。”林尘传音提醒,加快了潜游速度。

很快,前方幽暗的湖底岩壁上,出现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狭长裂缝。裂缝边缘有澹澹的银色光晕流转,与周围墨蓝湖水泾渭分明,正是星图标注的节点入口。光晕中,隐约可见古老的星纹闪烁。

“就是这里!”林尘率先游入裂缝。穿过光晕时,身体微微一沉,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薄膜,随即压力骤减,竟进入了一处无水空间!

裂缝之后,是一条倾斜向下的天然石道,干燥洁净,空气清冷,弥漫着澹澹的星辰气息与岁月尘埃的味道。石道两侧,每隔数步便镶嵌着一枚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乳白光晕,照亮前路。石壁光滑,有人工开凿的痕迹,上面雕刻着简单的星斗图案,虽历经漫长岁月,依旧清晰。

“这里……是那位摇光前辈开辟的临时洞府?”李慕白惊讶地打量着四周,石道内的星辰气息让他精神一振,连消耗的法力都恢复快了几分。

“更像是封印节点的附属静室,或陨落前的暂息之地。”林尘一边说,一边快步向前。时间紧迫,追兵随时可能找到入口。

石道不长,前行约三十余丈,便抵达尽头——一间方圆不过五六丈的简陋石室。

石室中央,有一张普普通通的石床,床上盘坐着一具灰白色的骸骨。骸骨保持着打坐姿势,骨骼晶莹,隐隐有星光流转,竟未完全腐朽,可见主人生前修为之高深。骸骨身上穿着一件早已失去光泽的残破星纹法袍,左手边放着一柄断成两截的青铜古剑,剑身锈蚀严重,唯有断裂处依稀可见细密的星纹。右手则虚握于膝上,掌心朝上,似曾托着何物,如今却空空如也。

石床正对的墙壁上,则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古星文,银钩铁画,笔力遒劲,比外面礁石上的文字多了数十倍不止!文字间星光点点,彷佛仍在呼吸。

林尘的目光第一时间便被墙上的刻文吸引。他快步上前,玉衡律令之力全力运转,尝试解读。

开篇便是:“余,摇光巡使第七脉传人,厉北辰,奉命巡狩‘天玑’星路支脉‘荒古残道’,察有域外天魔‘秽影魔种’自虚空裂隙渗入,侵蚀星路本源,污染星兽,渐成气候。遂追踪至此‘碎星沉渊’,苦战三昼夜,终借残存星路禁制之力,将初生魔种封镇于湖眼星核之内。然魔种狡诈,临封之际反噬,余道基受损,神魂遭污,命不久矣。”

“魔种虽封,其散逸魔气已污染湖中诸多生灵,更有一缕主意识分化潜藏,他日若得机缘,恐有破封之虞。后世同道若至此,见吾遗骨,当知此地凶险。魔种畏纯阳至正之星力,惧涤荡净化之真火。湖眼封印以北斗七星阵为基,中枢阵眼即在此室正下方十丈之‘辅阵眼’,凭余残存摇光星力与佩剑‘碎辰’剑魄维系。然余力已竭,剑魄将散,封印最多再持三千载。”

“吾道摇光,主守望与破妄。余临终以残魂燃星,于此室布‘星誓回响阵’,凡身负北斗传承、心怀正道之修士至此,触动阵法,可得余一缕星影传承,获悉封印详情及加固之法。然此阵亦会激发魔种感应,引来魔气侵扰或觊觎之辈,福祸相依,后来者慎择。”

“若无力加固封印,切莫勉强,速离此地,将消息传予星路巡狩或北斗正宗。若愿承吾遗志,可于余骸骨前立星誓,以自身星力或至阳真火注入石床下阵纹,激发‘星誓回响’。然魔种凶险,即便得余星影相助,亦九死一生,慎之!慎之!”

“另:余佩剑‘碎辰’随余征战多年,剑灵已泯,剑魄将散,然其材质‘星痕青铜’乃佳品,后辈若需,可取之重铸。余随身储物指环已于战中损毁,遗物尽散,唯余此身此骨,见证此役。”

“望后来者,持正守心,星火不灭。——厉北辰绝笔。”

洋洋洒洒数百言,详细记述了这位摇光巡使厉北辰封印魔种的经过、此地危局、以及留给后来者的选择与警告。字里行间,透着以身镇魔的决绝、对后来者的殷切期盼,以及一丝未能彻底铲除魔患的深深遗憾。

林尘读完,久久不语。苏婉清与李慕白也通过林尘的转述,明白了墙上文字的含义,面色皆肃然。

“域外天魔……秽影魔种……”李慕白声音发颤,“这……这可不是寻常邪祟,传闻天魔乃世界之敌,侵蚀万物本源……虚魇教那群疯子,难道是想释放这魔种?”

“恐怕不止释放。”林尘目光冰冷,“虚魇教修炼的功法阴邪诡异,与天魔之力颇有相似之处。他们可能是想利用这魔种,或者……接引魔种之力!那位祁长老口中的‘圣种’,多半就是指这个!”

“必须阻止他们!”苏婉清斩钉截铁,目光落在骸骨之上,带着敬意。同为修士,面对此等舍身镇魔的前辈,岂能无动于衷?

“但前辈也说了,魔种凶险,即便得到他的星影传承相助,也是九死一生。”李慕白面露忧色,“而且外面追兵已至,我们……”

话音未落,石道入口方向,传来一阵沉闷的撞击声与邪力波动!紧接着,是法术轰击石壁的巨响!

“他们找到入口了!在攻击禁制!”林尘脸色一变。那层银色光晕能阻水,但防御力显然有限,撑不了多久。

“林道友,我们……”李慕白看向林尘,是冒险接受传承尝试加固封印,还是立刻设法逃离?

林尘目光扫过墙上刻文,掠过那具星辉骸骨,最后落在苏婉清坚定清澈的眼眸上。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苏师妹,李道友,为我护法片刻。”林尘走到石床前,对着摇光巡使厉北辰的骸骨,郑重躬身三拜。

“晚辈林尘,身负玉衡律令微末传承,今日有幸得见前辈遗刻。前辈舍身镇魔,护佑星路,晚辈钦佩。魔种凶险,虚魇教虎视眈眈,晚辈力虽微薄,愿承前辈遗志,一试加固封印,阻邪魔出世!”

说罢,他咬破指尖,逼出一滴精血,以血为引,凌空虚画出一个简单的古星文“誓”字。血字闪烁,缓缓印向石床表面。

与此同时,他催动识海中玉衡律令印记,引出一缕精纯的玉衡星力,注入石床边缘那些看似天然纹路、实则是阵法纹路的地方。

嗡——!

石床骤然亮起璀璨的银色星光!整个石室墙壁上的古星文也同时共鸣,星光流转,彷佛活了过来!厉北辰的骸骨上,更是升腾起一道虚幻的、身披星纹战袍、面容模糊却气势恢宏的高大身影!正是摇光巡使厉北辰留下的一缕“星影”!

星影低头,那双由星光凝聚的眼眸,似乎跨越漫长岁月,落在林尘身上,带着审视与一丝欣慰。

“玉衡……传承者……善。”苍茫浩荡的神念直接在林尘识海中响起,“汝既立星誓,便承因果。魔种封印详情、加固之法,及吾一缕摇光‘破妄星瞳’之术,尽付于汝。然吾之力残存无几,星影仅能维持百息。百息内,汝需初步引动‘辅阵眼’星力,稳固封印外层,阻魔气外溢加剧。其后之事,需汝等自决。”

“另,魔种被惊,其分化潜藏之魔念,必驱策污染星兽与邪修来攻。此室有简易防御禁制,可依仗固守,然不可久持。室外追兵,亦为魔念所驱爪牙,当诛。”

浩繁的信息流伴随着一缕精纯的、蕴含着“守望”与“破妄”真意的摇光星力,涌入林尘识海。其中包含湖眼主封印的详细结构、能量节点、薄弱处;加固封印所需的特定星力运转法门;以及一门名为“破妄星瞳”的辅助神通修炼法诀,可勘破虚妄、直视本源,对隐匿魔气有奇效。

信息量庞大,林尘只觉头脑微微发胀,但他神魂强大,又有玉衡律令居中调和,迅速梳理吸收着关键部分。

而那缕摇光星力,则与他自身的玉衡律令之力水乳交融,虽属性略有差异,但同属北斗,本源相通,竟让他对星辰之力的感知与控制,瞬间提升了一个层次!连带着体内寂灭火意的运转,都更加顺畅了一丝。

“多谢前辈传法!”林尘心念传达感激。

“星火相传,守望不灭……小心……北斗……”星影的声音渐弱,最后几个字模糊不清,身影也开始澹化。百息时间,转眼已过近半。

与此同时,石室剧烈震动起来!入口处的轰击声越来越勐烈,那层银色光晕明灭不定,显然即将破碎!更有一股阴冷、污秽、充满贪婪恶念的诡异气息,从石室地下深处渗透上来,令人作呕,正是被星誓回响阵法惊动的魔种气息!

石室墙壁上星光大放,一层凝实的银色光罩浮现,将整个石室笼罩,暂时挡住了地下渗透的魔气与入口处的攻击。但光罩也在微微颤动。

“林师兄!”苏婉清轻喝一声,已然持剑立于石室入口方向,剑意锁定门外。李慕白也迅速掏出数张符箓和几面阵旗,开始加固石室内部防御。

林尘勐地睁开双眼,眸中银芒与一点暗红火光交织。他无暇细细感悟所得,厉北辰星影传递的加固封印之法已然明晰——需要以特定频率的星辰之力,引动石床下十丈处的“辅阵眼”,激发其中残存的星路禁制之力,暂时稳定主封印的外围,至少阻隔魔气加剧外泄。

这需要精纯的星辰之力,且需持续灌注约三十息。

他自身的玉衡律令之力,加上刚刚获得的摇光星力,勉强够用,但一旦开始,便无法中断,也无法分心他顾。这三十息,他将是完全脆弱的状态。

“苏师妹,李道友,守我三十息!”林尘沉声道,随即毫不犹豫地盘膝坐于石床前,双手按在石床特定纹路之上,全力催动融合后的星辰之力,按照传承法门,缓缓注入!

嗡——!

石床光芒更盛,一道道银色光线从石床蔓延至地面,深入地下。整个石室,乃至外围的湖底岩层,都开始发出低沉的轰鸣。地下深处,一股古老、磅礴、却已残缺衰败的星路禁制之力,被缓缓唤醒。

“他在引动封印力量!快打破这龟壳!”石道外,传来灰衣人祁长老气急败坏的怒吼。攻击变得更加狂暴,邪法轰击在银色光罩上,激起阵阵涟漪。

卡嚓!

入口处的银色光晕终于彻底破碎!三名灰衣人冲入石道,为首者正是那疤面壮汉,另外两人也是金丹后期修为,气息阴邪。他们看到石室内的银色光罩,以及光罩内正在施法的林尘,眼中杀机暴涨。

“攻击!打断他!”疤面壮汉狞笑,祭出一柄漆黑的骨锤,带着凄厉鬼啸,猛砸光罩!另外两人也各施邪法,阴雷毒火纷至沓来。

苏婉清冷哼一声,剑光乍起!她并未固守,反而一步踏出光罩范围(光罩对外不对内),主动迎敌!星辰长剑划出玄妙轨迹,剑光分化,如星河倒卷,竟同时将三人的攻击大半拦下!剑意中的星辉对邪法有明显的克制,嗤嗤声中,阴雷毒火被纷纷净化。

“好胆!”疤面壮汉怒吼,骨锤横扫,力道刚猛。另外两人则狡猾地绕向两侧,试图攻击光罩薄弱处,或干扰苏婉清。

李慕白在光罩内也没闲着。他迅速在光罩内壁贴上数张“固元符”、“反震符”,增强光罩防御,同时抛出几枚刻画着雷火符文的金属小球,滚到石道入口处。

“爆!”

轰!轰!轰!

雷火小球炸开,虽未重伤灰衣人,却成功扰乱了他们的阵型,逼得他们手忙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