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妻在一旁默默听着,给丈夫和客人续上酒,眼神里满是心疼和理解。
早早吃完的陆寒也放下了手中复习资料,靠在门边听着,小脸上写满了对父亲的心疼和对未来的担忧。
瞿子龙静静地听着,心中感慨万千。陆为昇的困境,是这个激荡变革时代无数国企领导人的缩影。他们有责任心,想做事,却被陈旧的体制、僵化的思维和残酷的市场捆住了手脚,空有一身力气无处使。
“那……现在厂子,还有盘活的可能吗?”瞿子龙沉吟着问。
陆为昇苦笑着摇头,重重地吐出一口烟:“难!太难了!积重难返!设备老掉牙,产品没市场,工人没干劲,还欠着一屁股债……关键是,上面不敢动,
他最后那句话没说出口,但意思很明显——破产清算,或许对厂子、对工人,都是种解脱。但他身为厂长,这话不能说,更不能做。
酒越喝越深,话也越说越透。
陆为昇对瞿子龙和康建军这两个“外地来的实在人”生出了好感,话也多了起来。他问瞿子龙:“瞿同志,我看你们也不像是普通的生意人。你们大老远从云西来,租我们那破楼,到底想干啥?整栋楼,做普通生意,可不好做。”
瞿子龙放下酒杯,神色郑重,决定坦诚相告。他没有隐瞒自己来徽省的真正目的——为了营救兄弟单元奎,与梅花印血战,导致十数位同志牺牲。他讲述了在家属院的看到大家的窘境,也知道不止十三家,还有好几家也是烈属,甚至整个家属院的生活条件都很是堪忧。
“……所以,陆厂长,租您的楼,不是为了我自己发财。是想开几家店,酒店、超市、快餐店,优先招收那些牺牲同志的家属,给她们一条活路,也给她们的孩子一个指望。”瞿子龙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陆为昇和他的妻子听完,都惊呆了。
陆妻捂着嘴,眼睛瞪得大大的,喃喃道:“天呐……原来……原来前几天传的那个,自己掏钱抚恤烈属的外地大老板……就是您啊,瞿总!我们还以为是谣传……”
陆为昇更是肃然起敬,他猛地端起酒杯:“瞿总!我老陆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您是这样重情重义的好汉!为了兄弟,千里奔袭;为了烈属,倾力相助!我敬您一杯!”他一饮而尽,眼眶又有些发红,这次是因为感动。
“还有那些牺牲的同志……都是好样的!”陆为昇抹了下嘴角,重重叹了口气,“老桂跟我提过几句,没想到背后这么惨烈……瞿总,您做得对!那些家属,是该帮!您要是用我那楼能帮上她们,我老陆……我……”
瞿子龙摆摆手道:“陆厂长,您客气了,我觉着,这只是我该做的,我能做的不值一提的小事。”
陆为昇道:“瞿总,您这个朋友,我老陆交定了!门市楼那边……咱们再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