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不了它。”阿木按住躁动的灵蕴兽,“你知道怎么破解诅咒,对不对?”
老者的身体剧烈颤抖,枯黄的半边落下几片枯叶:“解咒需要‘同源之物’……墨生的血与我的血,还有……被吞噬者的精气凝聚成的‘荣枯露’。”他指向黑石旁的一个石碗,碗里盛着几滴半黑半绿的液体,“那就是荣枯露,是我这些年偷偷收集的,还差最后一步……”
按照老者的指引,解咒需要将荣枯露洒在黑石上,再以墨生的同源血亲(老者是墨生的堂弟)之血激活,最后用至纯的生灵精气(灵蕴兽的心头血)净化残留的怨念。
“我这把老骨头,早就该赎罪了。”老者割破自己布满苔藓的手腕,墨绿色的血液滴入石碗,与荣枯露融为一体,发出幽幽的光,“墨生,你看,百草甸的草,不该用来害人啊……”
他将混合了血液的荣枯露洒在黑石上,黑石发出刺耳的尖啸,石面上的“枯荣”二字扭曲变形,化作无数张痛苦的脸。噬魂风再次凝聚,比之前更加狂暴,卷着沙石扑向众人。
“灵蕴!”阿木抱紧小兽,灵蕴兽仰头发出一声清亮的吠叫,项圈上的活血藤突然暴涨,藤蔓缠绕住黑风,藤叶上的白花同时绽放,散发出耀眼的青光。小兽忍着剧痛,从爪子上挤出几滴淡金色的血,血滴落在黑石上,发出“嗡”的一声巨响。
青光与金光交织,噬魂风发出凄厉的哀嚎,渐渐消散在空气中。黑石上的刻痕慢慢淡去,露出底下的真面目——是一块巨大的玉石,玉上刻着无数草药的图案,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从石上跳下来。
被吞噬的药农身影从玉石中缓缓走出,他们的身体半透明,却带着解脱的微笑,对着众人深深鞠躬,然后化作点点绿光,融入百草甸的草木中。老者的身体也在渐渐变得透明,枯黄与翠绿的部分同时化作草叶,落在玉石旁:“告诉村里的人,好好待这些草……它们记着所有事呢。”
风停了,百草甸恢复了平静,枯荣台周围的草木不再泾渭分明,枯黄的部分抽出新芽,翠绿的部分则结出了饱满的种子,呈现出自然的生机。那些会说话的草不再低语,只是安静地生长,叶片上的人脸化作了露珠,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
药农们回到了村里,他们对着玉石与灵蕴兽跪拜,说要世世代代守护这片草甸,像守护自己的亲人。村里的老药农送给曾言爻一本《百草记》,上面记载着百草甸每种草药的习性与用法,其中几页的字迹与《苏氏药记》极为相似。
“是外婆年轻时来过这里。”曾言爻抚摸着泛黄的纸页,“她在这里学了很多草药知识,才写下了自己的药书。”
离开百草甸时,灵蕴兽脖子上的活血藤开出了最大的一朵白花,花瓣上沾着草甸的露珠,像镶嵌了颗颗钻石。阿木翻开《迷途草木记》,在新的一页上画下枯荣台的玉石,旁边写着:“草木枯荣,自有定数;人心善恶,亦有轮回。所谓灵异,不过是扭曲的自然,在等一个被矫正的契机。”
林辰展开地图,指尖指向西北方:“前面是‘碎星滩’,据说那里的沙子能映出将死之人的最后心愿,很多濒死的人会去那里,想看看自己还有什么未了的事。”
曾言爻将《百草记》与《济世方》、《苏氏药记》放在一起,三本书的封面在阳光下泛着光:“不管是草药,还是人心,都该有始有终。去碎星滩看看也好,或许能帮那些人了了心愿。”
灵蕴兽突然对着西北方叫了两声,小兽的身影在草甸的尽头化作一道银线,项圈上的饰物碰撞出欢快的声响,像是在迎接新的旅程。远处的碎星滩在暮色中闪着细碎的光,像撒了一地的星辰,等待着他们去倾听那些藏在沙子里的最后心愿。
前路漫漫,草木为伴,那些未解的灵异,未了的牵挂,都将在他们的脚步中,渐渐化作温暖的印记,刻在时光的长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