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即是你……”
“……外面的……‘它们’……是不完整的……残渣……”
“……而我……将是……完整的……”
低语声中,那只黑暗的手臂再次坚定地伸出,指尖(如果那能称之为指尖的话)触及了林默的胸口。
没有实际的触感,但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和虚无感瞬间贯穿了他。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他的记忆,他作为“林默”存在的一切,都像沙堡一样开始崩塌、流失。视野迅速变暗,边缘泛起黑晕。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猛地抬起自己的右手,伸向那黑影——伸向那个正在剥夺他存在的、他自己的倒影。
指尖传来一种奇异的触感。不是冰冷,也不是坚硬。是一种……空虚的韧性,像触摸一团有实体的浓雾,一团渴望填充物的、饥饿的黑暗。
他的手指,无声地陷了进去。
……
清晨的阳光透过没有拉严的窗帘缝隙,刺醒了林默。
他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浑身酸痛,像是经历了一场重体力劳动。昨晚的记忆潮水般涌回,带着令人战栗的清晰。他猛地坐起身,低头看向自己。
手脚健全,身体似乎也没有异样。他冲进洗手间,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头发凌乱。是他,林默。
他长长地、颤抖地吁出一口气。是梦吗?一个极度真实、可怕的噩梦?他几乎要相信这个解释了。
他走到窗边,唰地一下拉开窗帘,让阳光彻底洒满房间。他需要光明,需要温暖。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地板。
阳光从他身后照射过去,在地板上投下了一个清晰的、正常的人形影子。轮廓分明,紧贴地面,随着他微微晃动。
一切正常。
林默抚着胸口,那颗狂跳的心终于稍稍平复。果然是梦。一定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加上小区里接连发生的命案……
他转身,准备去给自己倒杯水压压惊。
就在他转身,目光掠过地板上自己那个正常影子的头部时——
影子的嘴角位置,在那片二维的黑暗里,极其细微地、难以察觉地……
向上弯了一下。
一个转瞬即逝的,冰冷的微笑。
林默的动作僵住了,一股比昨夜更甚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那不是幻觉。
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重新转回身,面对窗户,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
倒影里的他,嘴角平整,面无表情。
但他脚下地板上,那个阳光投射出的影子,它的嘴角,那抹诡异的弧度,依然清晰地挂着。
并且,影子的“眼睛”部位,那两小块更深的黑暗,正静静地,透过玻璃的反射,“凝视”着真正的他。
林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阳光灿烂,窗外传来麻雀的啾鸣和远处汽车的喇叭声。世界一切如常。
除了他,和他脚下那个正在对他微笑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