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光齐挤在拥挤的无轨电车里，身子随着车厢晃晃悠悠。

从刘光天那儿听说父母近况后，他心里是一万个不情愿揽下养老的担子——既然老二愿意接手，那再好不过。

可每月要掏五块钱生活费，就像从他心头剜肉似的疼。

这事儿他得弄个明白：

刘光福到底出了多少？

刘光天又真给父母花了多少？

刘光天嘴上说刘光福也给了五块，可他没全信。

要是老三真给五块，他心里还能平衡些；

要是刘光天自己也拿出五块，一个月就是十五块。

但刘光天真舍得给父母花十五块？

刘光齐满肚子怀疑。

别看他昨天掏钱时爽快，这事儿非得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电车到站后，他又走了一段石板路，这才到了刘光福家。

“大哥，你怎么来了？”看见刘光齐突然登门，刘光福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就猜到了七八分。

刘光齐进了屋，在旧木椅上坐下。

刘光福倒了杯茶递过来，茶叶梗在杯底打着旋儿。

兄弟俩捧着茶杯，热气氤氲间聊起了正事。

“二哥愿意吃点亏，担起养爸妈的责任，我每个月给五块钱。”刘光福说得挺自然，手指在杯沿上轻轻摩挲。

听他亲口这么说，刘光齐信了一半。

“我也每月出五块，就是不知道光天究竟给爸妈花多少。”

这个问题也是刘光福关心的。

十块钱能让老两口勉强过活，十五块就能过得宽裕些。

“大哥这是要查账？”刘光福试探着问。

刘光天当然不会主动弄什么账本，但要是哥俩都要求，他恐怕也得答应。

真有了账本，每一分钱花在哪儿可就一清二楚了。

“用不着那么麻烦，”刘光齐吹了吹茶沫，轻描淡写地说，“直接跟爸说一声就行。”

一听这话，刘光福心里“咯噔”一下。

父亲恐怕还不知道他俩每月给生活费的事——钱都进了刘光天的口袋。

可他有他的难处：他每月只出三块，这事要让大哥知道了可不好。

但刘光齐既然打定主意要告诉父亲，他也没理由拦着。

又聊了几句家常，刘光齐起身告辞。

门一关，刘光福在屋里踱了两步，抓起外套就往外走——他得赶紧给刘光天报个信。

得知消息的刘光天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他没想到大哥会来这手，直接捅到父亲那儿去，这下可不好糊弄了。

问题是刘光福只出三块，却说是五块，那两块的缺口难不成要他补？

父亲可不是糊涂人，要是每月只给几块钱花销，他肯定转头就告诉那两个儿子。

既然大哥和老三各出五块，他刘光天至少也得拿五块，这样一个月才有十五块。

要是哪个月给父母花的钱不到这个数，父亲准能察觉。

可他能怎么办？总不能把父亲关起来，或者不让大哥开口吧？

事情这下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

刘光齐和刘光福加起来一个月八块，如果要给父母花十五块，他就得自掏腰包拿出七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