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纽蒙迦德(2 / 2)

“奇迹?”格林德沃嗤笑一声,但笑声里缺乏力度,“代价呢?玩弄时间的代价,你比我更清楚。阿不思,你总是这样,容易被这种…感性的、不切实际的东西所打动。这也是你最大的弱点。”

“或许吧。”他坦然承认,语气中没有一丝犹豫,“但这…也正是人性所在,盖勒特。正是这些看似不理智的、充满风险的情感和选择,定义了‘人’,而非冰冷的、只追求效率与结果的…‘神’或者…‘机器’。”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中蕴含着无尽的沧桑与一种深沉的悲悯,“完全摒弃了感性,或许能避免许多错误,但那样的存在…与纽蒙迦德的石头,又有什么区别呢?”

塔楼内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与之前那种剑拔弩张的死寂不同,仿佛多了一丝…流动的、难以言喻的东西。两个站在魔法世界顶端的老人,关于“理性”与“感性”、“代价”与“价值”的争论,似乎触及了某些更本质的东西,也让空气中对峙的硝烟味淡去了些许。

就在这片奇异的沉寂中,格林德沃忽然毫无征兆地、用一种近乎生硬的语调,突兀地抛出了一个与之前话题似乎毫无关联的问题,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每个字都耗费了他极大的力气:

“你…看了我写的信了吗?”

这句话问得没头没尾,极其突兀,却像一道无声的惊雷,猛地劈开了塔楼内凝滞的空气。它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连邓布利多那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也极快地掠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愕。他湛蓝的眼眸微微睁大,看向格林德沃,似乎想从对方那刻意扭向窗外的侧脸和紧抿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颤抖的嘴角上,分辨出这句话背后真正的含义。

那些信…

那些跨越了漫长囚禁岁月,用极其隐晦、甚至可能掺杂了密码和隐喻的文字,断断续续从纽蒙迦德这座冰冷堡垒中寄出的羊皮纸卷。有些充满了愤懑的指责与尖锐的嘲讽,有些是晦涩难懂的魔法探讨,有些…则只是只言片语,甚至只有几个意味不明的符号。它们曾被魔法部严格审查,大部分内容都被视为毫无价值的疯话或是危险的蛊惑而被截留、销毁,只有极少数,在邓布利多的坚持下,最终被送到了他的手中。他每一封都看了,反复地看,试图从那字里行间解读出写信人的真实状态、意图,或是…某种被深深掩藏的信号。但他从未回复过。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任何回应,都可能被误解,都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都可能…打破那脆弱的、维持了几十年的平衡。

格林德沃依旧没有回头,但他紧绷的脊背和微微耸起的肩膀,泄露了他此刻极度的紧张和…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期待。问出这个问题,对他而言,无异于一次巨大的冒险,是将自己残存的、最后一点软肋,再次暴露在了这个他曾无比信任、又曾给予他最沉重一击的人面前。

空气仿佛凝固了。时间像是被拉长了的橡皮筋,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而沉重。窗外的月光似乎也暗淡了几分,静静地笼罩着塔楼内这对纠缠了半生、充满爱恨情仇的宿敌。

邓布利多沉默了许久许久。他的目光从格林德沃僵硬的背影上移开,缓缓扫过这间冰冷、简陋、毫无生气的囚室,最终,他深深地、极其缓慢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塔楼中冰冷的、带着绝望味道的空气都吸入肺中。

然后,他用一种异常低沉、却清晰得如同耳语般的声音,给出了回答:

“每一封都看了,盖勒特。”

邓布利多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在这间冰冷死寂的塔楼里,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激起了层层叠叠、无声却剧烈的涟漪。

格林德沃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一道无声的霹雳击中。他那始终刻意扭向窗外的、布满皱纹的侧脸线条瞬间绷紧到了极致,握着椅子扶手的枯槁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细微的“咯咯”声,苍白得毫无血色。他依旧没有回头,但整个佝偻的背影却散发出一种极度紧绷的、近乎痉挛的僵硬感。仿佛他多年来用以自我保护的那层最坚硬的外壳,被这句简单的回答猝不及防地敲出了一丝裂缝。

塔楼内陷入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深沉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寂静。空气凝固了,连窗外呼啸的风声似乎都遥远得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不前,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张力。

邓布利多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催促,也没有进一步解释。他只是默默地看着格林德沃剧烈颤抖的背影,湛蓝的眼眸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沉重如山的愧疚,有深不见底的悲伤,有难以言喻的怜惜,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如释重负般的轻松。承认这件事,本身就需要莫大的勇气。这等于承认,他并非如表面那般完全割裂了与过去的联系,他一直在默默地、隐秘地关注着这座高塔上的囚徒。

良久,格林德沃才极其缓慢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般,一点点地转回了头。当他那双异色的眼眸再次对上邓布利多的视线时,那里面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尖锐嘲讽和滔天怒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彻底剥去伪装后的、赤裸裸的、混合着巨大震惊、深切痛楚和一丝…不敢置信的希冀的复杂光芒。他的嘴唇微微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他终于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你看了?”他重复着,像是在确认一个无法相信的事实,“…所有的?”

“所有的。”邓布利多坚定地、毫不回避地迎着他的目光,重复道,“即使那些被魔法部判定为‘毫无意义’或‘充满危险暗示’而被拦截销毁的…我也通过一些方式,得知了它们的存在和…大致内容。”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我知道你试图用古代如尼文重构古代魔法理论…我知道你嘲讽国际巫师联合会的愚蠢新政…我也知道…你在最后一个寒冷的冬天,问霍格沃茨的雪是否还像以前一样大。”

最后那一句,邓布利多的声音轻得几乎如同叹息,却像一把最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格林德沃心脏外最后一道防线。那封信,是他情绪最低落时,近乎梦呓般的胡乱涂鸦,他自己都几乎忘了具体写了什么,只记得那种彻骨的孤独和…对往昔可悲的怀念。他从未想过…阿不思会知道!他更从未想过,阿不思会记得!

巨大的冲击让格林德沃猛地吸了一口冷气,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了一下,险些从椅子上滑落。他慌忙用手撑住扶手,才勉强稳住身形,但胸口却剧烈地起伏着,异色的双瞳中充满了翻江倒海般的情绪风暴——是多年来石沉大海的委屈?是秘密被窥破的羞愤?还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绝望的…慰藉?

“为什么…?”他死死地盯着邓布利多,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脆弱,“既然看了…为什么…从不回应?哪怕是一个字?!哪怕是最恶毒的诅咒?!你宁愿看着我…像个小丑一样…对着虚空自言自语?!阿不思…你到底…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带着积压了数十年的痛苦与不解。

面对格林德沃这如同困兽般的质问,邓布利多没有退缩,也没有试图用华丽的言辞辩解。他向前迈了一小步,拉近了两人之间那象征性的距离,目光沉静而哀伤地注视着对方:

“因为我害怕,盖勒特。”他的回答简单、直接,却重如千钧,“我害怕任何回应,都会成为新的导火索,引发我们之间又一轮无休止的、互相伤害的争论。我害怕…我的只言片语,会给你带来不切实际的希望,或者…更深的绝望。我更害怕…面对你信中所流露出的那些…我无法回应、更无法承担的情感。”他深吸一口气,仿佛接下来的话语需要耗尽他全部的勇气,“沉默…是那个时候,我能想到的、唯一一种…可能避免让情况变得更糟的方式。即使…这种方式本身,就是一种残忍。”

他坦承了自己的恐惧,自己的无力,自己的…错误。这种近乎赤裸的坦诚,对于一向善于用智慧和温和作为盔甲的邓布利多而言,是极其罕见的。但这恰恰是打破目前僵局唯一可能的方式。

格林德沃怔怔地看着他,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人。他记忆中的阿不思·邓布利多,永远是冷静的、睿智的、带着悲悯却保持着距离的,何曾如此直白地暴露过自己的软弱和犹豫?这种坦诚,比任何解释或道歉都更具冲击力。他心中的愤怒和委屈,在这份突如其来的、沉重的“真实”面前,竟有些无处着落。

“避免变得更糟…?”格林德沃喃喃重复着,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充满苦涩的弧度,“所以…几十年的音讯全无,任由我在这座石头棺材里腐烂发臭…就是你认为的‘最好’的结果?阿不思,你的‘好’,代价未免也太沉重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

“我知道。”邓布利多低声道,声音里充满了真诚的痛楚,“我知道这很残忍。我也…从未有一刻真正感到安心或解脱。你的每一封信,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我的心上。它们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我们之间横亘着什么,以及…我当初做出了怎样的选择。”他再次向前迈了一小步,现在,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但我今天来这里,盖勒特,不是来为过去的沉默辩护的,也不是来祈求宽恕的——那太奢侈了。”邓布利多的目光紧紧锁住格林德沃闪烁不定的异色双眸,语气变得异常郑重,“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你的愤怒,你的不甘,你的…孤独。我也看到了…那些隐藏在尖锐言辞下的、从未真正熄灭的…火花。”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积蓄最后的力量,说出那句最关键的话:

“而我们…都已经太老了,老到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继续浪费在互相折磨和固执的沉默上了。在最终的结局来临之前…或许,我们可以尝试…换一种方式相处。即使无法回到过去,即使伤痕永远存在…但至少,不必只剩下恨意和…视而不见。”

这番话,如同暖流,开始缓慢地、坚定地融化着格林德沃心中冻结了数十年的寒冰。他死死地看着邓布利多,试图从对方眼中找出一丝一毫的虚伪或算计,但他看到的,只有一片深沉的、带着疲惫的真诚和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长时间的沉默。塔楼里只剩下两人沉重而清晰的呼吸声。格林德沃眼中的震惊、痛苦、愤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复杂的、仿佛经历了漫长挣扎后的…精疲力尽,以及一种…如释重负般的虚无。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紧紧抓着扶手的手,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向后靠进椅背,闭上了眼睛。两行浑浊的泪水,悄无声息地从他眼角滑落,沿着深刻的皱纹,滴落在他破旧的囚服上。

“…换一种方式?”良久,他才闭着眼,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沙哑地重复道,语气中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一丝茫然的希冀,“…还能有什么方式?阿不思…我们之间…早就千疮百孔了…”

“或许…可以从不再假装对方不存在开始。”邓布利多的声音柔和了下来,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可以从…偶尔像这样,说几句真话开始。可以是从…承认我们都老了,都累了开始。”他顿了顿,轻声补充道,“可以是从…这个平安夜,我不再是霍格沃茨的校长,你也不再是纽蒙迦德的囚徒…只是两个…认识了太久、错过了太多、都背负着沉重过去的…老头子开始。”

这个提议,简单得近乎天真,却蕴含着巨大的包容和…一种近乎奢侈的愿景。它绕开了所有无法解决的历史问题,直接指向了最本质的人性需求——联结,与和解的可能。

格林德沃依旧闭着眼,但紧绷的身体线条却明显地松弛了下来。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着。塔楼内弥漫的尖锐对峙感,正在被一种沉重的、悲伤的、却不再充满敌意的氛围所取代。

又过了很久,格林德沃才缓缓睁开眼。那双异色的眸子,虽然依旧布满血丝,带着泪痕,却不再空洞或充满恨意,而是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的情绪。他看向邓布利多,目光深邃,仿佛要看到他的灵魂深处。

“你带来酒了吗,阿不思?”他突然问了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问题,声音依旧沙哑,却少了许多刺耳的棱角,“平安夜…两个老头子干坐着…太凄惨了。”

这个突兀的问题,让邓布利多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他那双湛蓝的眼睛里,骤然迸发出一种难以置信的、混合着巨大惊喜和如释重负的光芒。他几乎是立刻点了点头,动作快得有些不符合他平时的沉稳:

“带了。”他边说,边像变戏法一样,从星月睡袍的内袋里取出一个扁平的金色酒壶,壶身雕刻着精美的凤凰图案,“蜂蜜酒…你最讨厌的那种甜腻口味。但我记得…你说过,它在冬天喝,能让人感觉…暖和一点。”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有些迟疑,带着一种久远回忆的小心翼翼。

格林德沃看着那个熟悉的酒壶(那是很多很多年前,他们一起在戈德里克山谷时用过的旧物),异色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眼中迅速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如同被时光击中的痛楚和…追忆。他沉默了几秒,才微微偏过头,用一种近乎别扭的语气嘟囔道:“…难为你还记得。倒上吧。”

邓布利多没有在意他语气中的别扭,他拧开壶盖,一股甜醇的蜂蜜香气弥漫开来。他并没有带杯子,只是将酒壶递向格林德沃。

格林德沃看着递到面前的酒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接了过去。他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邓布利多的指尖,两人都像是被微弱的电流击中般,同时颤抖了一下,但谁都没有立刻缩回手。

格林德沃仰头,灌下了一大口蜂蜜酒。甜腻的酒液滑过喉咙,带来一阵灼热感,让他苍白的面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他闭上眼,感受着那久违的、带着回忆温度的暖流涌入冰冷的四肢百骸。

邓布利多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催促,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接回酒壶,自己也喝了一小口。甜酒的味道,让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些充满阳光、野心和…短暂欢愉的夏日。

塔楼里,没有人说话。只有酒液在壶中晃动的细微声响,和两人之间流动的、沉重却不再冰冷的沉默。窗外的平安夜月光,似乎也变得温柔了许多,静静地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地上,虽然依旧隔着一段距离,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隔阂。

这不是和解。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鲜血、生命、背叛和半个世纪的隔阂,不可能因为一次谈话、一口甜酒就烟消云散。那太轻率,也太不尊重那些逝去的生命。

但这或许是一个开始。一个打破坚冰的开始。一个承认彼此存在、承认过往伤痛、并尝试在残破的废墟上,以一种新的、更真实、更疲惫也更苍老的方式,重新“看见”对方的开始。

对于两个时日无多、背负着整个时代重量的老人来说,这或许…就是他们所能拥有的、最奢侈的“奇迹”了。

不知过了多久,酒壶见了底。格林德沃将空壶递还给邓布利多,异色的眼眸中虽然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沧桑与疲惫,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尖刺,似乎软化了不少。

“酒太甜了。”他评价道,语气平淡,却不再带有攻击性。

“嗯,我知道。”邓布利多接过酒壶,小心地收好。

又是一阵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不再令人窒息。

“那个汤姆·里德尔,”格林德沃再次开口,话题回到了最初,语气却严肃了许多,“他走的道路,比我们当年…更危险,更黑暗。他没有底线,阿不思。你…要早做打算。”

这一次,他的提醒,不再带有任何嘲讽或幸灾乐祸的意味,而是纯粹的、基于对黑暗力量深刻理解的警示。

“我知道。”邓布利多点了点头,“我一直都知道。”

“别死。”格林德沃突然说道,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命令的、别扭的关切,“至少…别死在我前面。我不想…连个像样的恨的人都没有了。”

这句看似刻薄的话,却让邓布利多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个极淡、却真实无比的弧度。他听懂了其中的含义。

“我尽力。”邓布利多轻声承诺。

格林德沃重新将目光投向那扇窄窗,望着窗外无尽的黑暗,良久,才用极低的声音,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

“霍格沃茨的雪…今年大吗?”

邓布利多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沉默了片刻,轻声回答:“很大。城堡都快被埋起来了。”

格林德沃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邓布利多知道,他该走了。这次前所未有的探望,已经达到了他所能期望的、甚至是远超期望的结果。他深深看了一眼格林德沃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苍老的侧影,心中百感交集。

“我该回去了,盖勒特。”他轻声说。

格林德沃没有回头,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邓布利多不再犹豫,他转身,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如同融入空气中。

就在他即将完全消失的前一刻,格林德沃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下次来…带点不那么甜的酒。”

邓布利多的身影彻底消失了。塔楼里,又只剩下格林德沃一人,和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的蜂蜜酒香。

他依旧望着窗外,许久,许久,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用指腹极轻地擦过自己的眼角。那里,一片冰凉。

平安夜的月光,冰冷地照耀着纽蒙迦德,也照耀着远方的霍格沃茨。在这个夜晚,某些冻结了半个世纪的东西,似乎终于开始…悄然融化了。